二世-绞杀
普通人再怎么跑也跑不过大妖追击。
很快,在后方逗弄猎物的妖族便失去兴趣,几只大鸟猛地提速飞至二人身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其中为首的九头大鸟落地后化成一蓝衣公子,笑容冷峻。
“听说人族有一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蓝衣公子缓缓抬手遮唇,讥讽之意明显,“细想倒还真有理。”
白玦将白夫人挡至身后,冷冷回视着他。
“困兽之斗,”蓝衣公子笑得更加不屑,“从前世家偷龙脉时不是挺嚣张的吗?我妖族之主的东西都敢觊觎,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白玦镇定地盯着他因嗜血暴戾而变得猩红的妖瞳:“莫家落没,世家更替,三百年已过,我爹娘从未涉足人妖两族恩怨,你们何必赶尽杀绝?”
蓝衣公子红瞳闪动,里头精光乍现:“从前龙族大度,不与尔等小人计较,如今我鬼车接手妖主之位,自然要好好同尔等把账算干净。”
随他一声令下,众妖登时齐齐向白玦和白夫人袭来。
二人皆不会术法,好在白玦从小和宁霜霁学身法功夫,抽剑抵抗尚能拖上一阵。
他趁那些大鸟腾空飞起时露出前方道路,提气将白夫人推了出去。
“娘你快走!”
“玦儿!”
白夫人没有按他所言离开,而是突然冲回他身边张臂挡住直射向白玦的金羽。
宁霜霁赶来时,正巧看见这一幕。
白夫人没有龙息相护,金羽如针雨一般扫下,尽数扎入她体内,化作烈火灼烧肺腑。
这样的痛楚明明非常人所能承受,可她却偏偏还温柔地看着白玦,强撑着抬手替他擦去唇边血迹。
“好孩子……是爹娘拖累你了……”
白玦撑着她下坠的身体,除了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利爪扼住,喘息也带着咸腥血气。
人之将死,白夫人反而释然许多,眼中温柔的光一如往常:“因果循环而已,不必报仇,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能有你相伴膝下,爹娘一生无憾了……”
她同夫君一生活得无愧于心,却终究难逃祖上埋下的祸根。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本不该搅入祸事的孩子。
白夫人完成最后嘱托,眼角泪滴还未溢出,便已被金羽彻底夺去性命。
她亦同白老爷一样,没有自己合上眼离去。
像是想见证白玦逃出生天,方才放心。
白玦只跪坐在原处,垂眸无神地看着白夫人再无半分血色的面容。
身边忽然响起阵阵惊鸣之声,他无心理会,满心皆是消极念想,再无抵抗动力。
——无法护住家人,不如随他们一同离去算了。
忽然有只沾了血的手伸入视野中,缓缓盖在白夫人眼眸上,替她合上了还留恋世间的眼睛。
借着鬼车真身上缠绕着的昭昭火光,白玦紧盯着那白皙手腕处触目惊心的血色掌痕,一点点向上移动视线,直到看清宁霜霁的脸。
她的容貌十几年未曾有大的改变,倒是装束变化更大些。
她一直是俏皮闹腾的性子,再回来后更是活得越发通透似的,游戏人间、肆意无忧,此时眼中却多了许多未曾显露过的哀伤。
宁霜霁:“白玦,别辜负你爹娘的牺牲,好好活下去。”
看到她的瞬间,白玦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
-她怎么来了?
-她果然不是普通人。
-为什么偏偏来迟了这片刻?不然是不是能救下爹娘……
这些复杂的情绪同时喷涌而出,冲得他心口发疼发涩,尽数堵在胸腔,不上不下噎地人难受。
最终所有念头都捋成一个——
不能把她连累了!
白玦后知后觉开始推她,突然注意到众妖已安静下来。
一条水龙正盘踞守护在周围,在他们同众妖之间挡开一道屏障。
他盯着水龙看了许久,想同宁霜霁说话,胸口伤处却被哀恸情绪牵扯后猛地一痛,血逐渐渗出,在白色衣衫上洇开片猩红痕迹,干涸唇齿亦随喉间翻涌而上的温热而变得湿润。
宁霜霁皱眉用指腹抹去他唇角再次溢出的血迹,眸光温和下来。
“白玦,别怕我。”
像是在担忧,她的声音凝重而真诚。
哀痛加失血,白玦的脑子已不甚清醒,没太听懂她话中之意,可也没力气再问,只认真又安静地回视着她。
从他眼中看出绝对信任,宁霜霁忽地一笑。
而后她再次抬头望向周围正忐忑同水龙对峙的大妖们。
“龙……妖主……”
追随鬼车而来的众妖开始慌乱,盯着宁霜霁,对其身份将信将疑。
鬼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