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花开晓砌空
瞒让兄长难堪,将来龙去脉一字不落的说与飞琼。
飞琼好似一个尽职的听客,面上表情随着她的讲述而色彩纷呈,或向往,或担忧,不时说明对道士乖僻专横的不满看法,当听闻她曾经跌落山崖摔出了一身伤痕、满身是血时,眼神写满了紧张与不可置信,又听到道士炼了一颗“十全大补丹”治好了她的伤,匪夷所思的说,世上真有人如此神通广大?
神通广大,她一开始也不相信,认为那只不过是道士为了彰显自己的本事所说的一面之词。伤愈以后,她曾查看了自己摔落的地方,据道士所说,那次他的徒弟入谷恰巧目睹了她掉落的过程,从千仞之高的山崖摔落,虽侥幸掉进了潭水,但山崖下部生有一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野松,枝丫密布,交错纵横,擦伤是难免的,又是那样的高度,好在潭水够深,抵消了冲力,勉强让她活命。
恰巧么,或许这世间的许多恰巧都是捏造,不过若不是这般恰巧,当时深受重伤的她假如无人救治,只有香消玉殒一个结果。
“在说什么趣事,居然这般兴奋,连本世子来也忘记迎接?”
来人轻袍缓带,湛蓝衣衫,目蕴流光,静若兰庭之玉树,动如云山之惊鹤,相貌俊秀,不落凡俗。
飞琼笑吟吟道:“奴婢是听郡主听得忘了神,居然冷落了世子。”
君奂期这几日不知为何,想是入宫得了奖赏或是别的什么,心情一日比一日晴朗,眼中再不复当时的阴霾倦怠,手中执一柄玉骨折扇,银冠束发,衬的整个人精神磊落。听到飞琼没大没小的话语,他居然半点恼怒的意思都不见,笑道:“哦?说了什么笑话,本世子倒想听听。”
飞琼绘声绘色的将自己从临华处听来的事情统统讲了一遍,甚至恰到好处的添油加醋一番,几乎可以整理成一部戏本子,末了,还留下一个疑问:“世子,这世上难不成真有所谓的十全大补丹?”
见飞琼说的眉飞色舞,好似自己亲身经历,临华只好暂时接管她的差事,倒了茶引君奂期到榻上坐。
君奂期嗤笑道:“也就你们两个才会相信这种鬼话,真不知该说你们天真好还是说你们单纯。如此恶俗的名字,你们居然也能相信。”
飞琼悄声咕哝道:“明明是郡主说的嘛……”
“话是这么说,”君奂期话锋一转,“不过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这丫头居然口齿如此伶俐,倒是辜负了你这说书的才华。”顿了顿,又对临华说:“此番你既蒙清净观的道长所救,不妨他日亲自至清净观拜谢。不过据我所知,屏机谷确实是清净观的产业,不过清净观并没有道号云鹤的,反倒是掌教白石真人有位名叫枯鹤的道长。妹妹,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临华茫然地望他一眼,但君奂期此时的神情极认真,不像作假,“可我梦中所见那道人也是称他云鹤。”幽幽的说:“说不定他不像我知道他的身份吧,所以才诓骗于我……”
君奂期抿了口茶,道:“说起来,你这梦境可以说是奇怪得很,清净观的枯鹤道长和掌教白石真人虽有同门之谊,可枯鹤道长平素性情乖癖古怪,同掌教并不亲厚,这和你的梦境恰恰相反,枯鹤道长之所以看守屏机谷禁地,就是白石真人听信谗言,将其放逐。”
“哥哥怎么对清净观知道这么多?”
君奂期毫不犹豫的出卖某人,说:“哥哥有位好友,姓顾,就是当初你回来时半路遇见的那个顾奚暕,平生仰慕之人唯独上官大人一人,自小发下宏愿,事事要向他看齐。此番哥哥能早回来,也是有他通风报信。”他毫无愧色的说:“至于他的小恩小惠,妹妹不必介怀,只是他该做的。只是这厮胆小如鼠,宁愿躲在一边,也不肯护送你进城,着实可恨。”
临华讶然道:“哥哥为何如此说顾公子,顾公子丰神俊逸超然出尘,不似畏畏缩缩之辈,当时那么多人在那儿,相比顾公子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不过若非他出言相助,我恐怕不会回的这样顺利,无论如何,还是应当谢谢他。”
飞琼在一旁哧哧的偷笑起来,她被笑的不太自在,疑惑的瞥过去,飞琼笑道:“总说郡主灵慧狡黠,不过要奴婢说,郡主有时未免太过注重礼数,这副严肃劲儿,活脱脱一个‘大人’呢。”
“是极是极。”君奂期说风凉话说的快活:“飞琼总算说了一句精妙之言,比竹晏那小子好得多,只会油嘴滑舌。”
“……”飞琼不敢明着反驳,而心里暗自腹诽世子太过过分云云。
临华察言观色,发现他的表情写满了“我很欣悦”四个大字,不禁问道:“哥哥今日怎的如此高兴?”
君奂期“唰”的展开扇子,一幅精巧的丹青徐徐展开,他不疾不徐的摇起折扇,这天气不似扇凉,兄妹之间亦无需摆出这副贵气的姿态,估计是在美人面前形成的习惯,扬扬自得的说:“前两日我进宫复旨,陛下狠狠赏赐了一番,今日我放出消息,说你已经痊愈,某些人迫不及待的要来探望你,这难道不值得高兴?”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完全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