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王薛喜事后才觉得不对劲,段钥来警告他更多是不想让他出现在方家,她觉得晦气,那楚誉清呢?
他到现在还不知楚誉清的真实身份,起初以为是附近省城的公子哥,现在看来并非那么简单。当初楚誉清第一次见面就抢走了他身上的玉令,难不成他见过那东西?
知道景朝高官中有玉令是一回事,能认出玉令又是另一回事。
王薛喜心下一骇,若那人真是认出了玉令,恐怕是……
——
翌日清晨,段钥三人就往方家赶。
秦家是碧城的老商户,一向以诚信为家训,卖的是些时兴的绸缎布匹。幸得秦家几代名声积累,醉月楼一事大多人不信堂上结果,毕竟大家都是看着秦芝念长大的,又是见证秦方海夫妇多么痛苦焦灼,因此在秦家歇业的那段时间,左邻右舍上门帮忙的并不少,少有闲言碎语。
他们在秦家附近的街道下了马车。
段钥看向秦家大门,实木色的大门紧闭,两边垂落着几捆青色丰盈的柳枝。方家家底不算丰厚,但好歹充足,即便歇业一段时间也无伤大雅,但从街头看过去,那处院落整体上灰扑扑的,安安静静,半生不死。
楚誉清引着何鹤清下车后,绕到另一边对段钥嘱咐,“杨姑娘,你或许对醉月楼一案不太清楚,到时候不要替‘王薛喜’这个罪孽深重的人的名字就好。”
段钥垂下眼眸,不轻不重道,“嗯。”
她昨日还觉得王薛喜晦气,现在认为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何鹤清从后面轻轻走过来,拉起段钥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没关系,进去吧。”说完就起步去敲门。
段钥闻言一僵,脚步微移,走了过去。
“谁啊?”门内响起一妇人的声音。那声音不是秦夫人的,大约是家中的婆子。门一打开,露出人影,的确是个没见过的妇人。
王嫂本以为外面来的是哪家邻居,开了门才发现是陌生面孔。
“你们是…?”王嫂通体打量着段钥几人,面生警惕,连带着声音都尖利了许多。
段钥开口道:“冒昧前来,叨扰了。”
她微微颔首,表情略严肃。
何鹤清见状走上前,对着王嫂笑了一笑,“我是一名大夫,来自中原一小镇。受人委托来此为一位姓秦的好姑娘看病,请问这里是秦家吗?”
王嫂仍是一脸警惕,她狐疑道:“受谁委托?我们从不让外人进来,更何况最近可没请任何大夫。”
“王嫂,谁来了?”里面传来另一女声,段钥一听便认出是秦夫人。
楚誉清两眼放光,忙凑过去,“伯母!是我!”
王嫂双眼一瞪,连忙拦下,使劲将他往外面推,“这是干嘛啊!”
秦夫人转过墙角一看,带着惊奇,“小公子?”她快步往门外走,轻轻止住王嫂的动作,“王嫂,这位是贵客。”
“啊,原来是夫人的客人。怠慢了怠慢了。”那位王嫂立马改了脸色,诚恳道,“实在对不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实在看不得……”她不说了,生着皱纹的眼睛渐渐起泪。
作为秦芝念的奶妈,王嫂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现今看谁都不是好人,每日都活得惊弓之鸟般。
楚誉清摆摆手,“不妨事,您别太难过。”
“小公子先进来吧。”秦夫人邀请着,偏头看了眼楚誉清身后的两人,“这两位是小公子的朋友吧?一起进来喝点茶吧,从京都过来,一路舟车劳顿,怪累的。”
“有劳。”段钥和何鹤清同时开口。
王嫂在前面引路,秦夫人听了一道楚誉清的来意。
他们在中堂坐下喝茶,秦夫人同何鹤清讲着秦芝念的症状。
“劳烦何大夫了。”说完,她满脸忧虑,“吃了这么多药,念念现在倒是能认人,但更多人都说无力回天。”
无力回天。简单的四个字压在亲人身上如同万丈高山,轻易让人喘不过气,看不到青天。
段钥眼神微动,撇开了脸。
“只要是病,就能一定有治疗的方法。”这话大多是起安慰的效用,但何鹤清的神情却无比认真。
秦夫人见状重重地点头,“我带您去后院瞧瞧她吧。”
段钥想跟过去,楚誉清拦下了她,“杨姑娘,我们在这里等着吧。何神医看过病状后会先过来说明一番的。”
段钥呼吸低缓,愣了好一阵才听清楚他的话,点了点头,“好。”
她坐到临近门外小院的座位上,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外面的一棵歪脖子树,那是一棵石榴树,现正结着红色的花,那艳丽的红在一堆绿色中格外扎眼。等到手中的茶不再冒热气,何鹤清和秦夫人才过来。
段钥几乎是下意识看向何鹤清,后者对她温柔一笑。
那是个安抚性的笑。
“这几天我就先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