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闲暇
好巧不巧,他提的几样菜全是她爱吃的,“好。”
借袁曳的光,她坐上了会云楼雅间的座位,还近在迟尺赏到了冬日雪梅,又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烧鸡、烧鹅等一大桌子饭菜。
茶足饭饱,于淑慎靠在窗边,轻嗅着清逸幽雅的梅香。
“郎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赏梅的兴致化为乌有,她奇道:“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绳索啊?”
袁曳卖关子道:“你真的想知道?”
她点头。
“那你听完可不许笑话我。”
“可以。”
他慵懒往后一躺,顺便伸了个懒腰,“我前些日子不是去赌钱来着吗,还折进去不少银子,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搞得赌坊关店歇业了一个月。”袁曳慵懒往后一躺,努努嘴道。
“赌坊觉得没赚到钱都是因为我,所以啊,我就成了赌坊的重点关注对象。但凡我经过赌坊,就有好几个黑衣人冲出来追我。我惜命,就揣了几条绳子防身,想着多一层防备总没坏处。”
她哭笑不得地扶额,追问:“我要没猜错,你应该还有其他的防身用具吧?”
说到这儿,袁曳来了精神头,他飞快坐直身子,摆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道:“那当然,我怎么会任由他们抓我,而我却还不了手?”
“你还带了什么?”
袁曳嘿嘿一笑,先后从怀里摸出匕首、迷魂药、捕鼠夹、榔头……满满放了一桌子。末了,他拍拍胸脯,挤眉弄眼道:“怎么样,我准备得够充分吧?”
看着极为壮观的一桌子物件,于淑慎忍俊不禁笑起来,“郎君,你的心思可真独特。”
她笑得花枝乱颤,袁曳打心底里跟着高兴,同时舒了一口气,“你该多笑笑,比整天故作高深板着张脸好看多了。”
“郎君,你刚刚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是哪啊?”于淑慎恐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会破坏她端庄稳重的形象,强行转过话茬子。
“你去过戏院没有?”混迹风月场所许多年,袁曳把女子的心思摸得门儿清,他推想于淑慎会对缠绵悱恻的戏曲感兴趣。
于淑慎轻蹙眉头,“郎君不怕公爹婆母得知后,再训斥你一番吗?”
袁曳听出她话里的顾虑,无奈道:“只要你不乱说,他们怎会知晓?”
他受不了于淑慎瞻前顾后的性子,便一不做二不休趁她晃神之际,拽人下楼,顺势塞回马车,吩咐车夫去解语亭。
伴随着马蹄响亮而急促的嗒嗒声,解语亭到了,袁曳先一步跃下马车,摆好车凳,虚扶着她下来。
要进去之时,于淑慎忽然意识到脸上骇人的痕迹,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进去。
袁曳看透不说透,命松儿取下提前备好的帷帽,“就知道你事多,戴上吧。”
她迫切于隐藏不完美的容貌,忘记琢磨袁曳的微表情,匆匆戴好随他走进去。
戏还有半个时辰才开演,来早了的孟元便倚在戏台下边的柱子上,和解语亭的当家花旦花容谈天解闷。
“那不是袁小公子么?”花容戳戳孟元的胳膊,示意他往后看,“他身边那位蓝衣女子,可是传闻中的袁少夫人?”
孟元的记忆还停留在几日前簪花楼的那场闹剧,他纳罕扭头,果真看见了有说有笑的两人,“谨之!你也来了?”
于淑慎出阁前没见过几个外人,尤其是孟元这种花花公子,她顿住脚步,对即将到来的会面心生怯懦。
“他很好相处的,大不了你别搭理他就行。”袁曳按照自己的猜测宽慰她。
“好。”
“呦!才几天啊,就如胶似漆啦?”孟元叉腰揶揄,“谨之,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介绍嫂子?”
袁曳不动声色捏住他的肩头,眸光暗含威胁。
孟元肩膀生疼,连忙打着哈哈圆场:“嫂子,您别介意,我这个人就是嘴碎,您安坐,我出去透透气。”
目送孟元离开,于淑慎寻了个后排的座位,察觉到袁曳的目光游离,她善解人意道:“郎君,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说得大大方方,袁曳却听出来些委屈巴巴的意味,便打定主意不去寻孟元了,“那小子没个正形,我还是更加乐意陪你一块儿看戏。”
有一搭没一搭扯了些闲篇儿,戏开演了。
其实于淑慎对戏曲什么的不感兴趣,可为了照顾袁曳的面子,她一直强撑着松松垮垮的眼皮,不让它合上。
掐了三次的大腿之后,她彻底清醒了。
带着一双清明的眼睛,她不仅将台上的表演看得一清二楚,连台下各人的小动作都没放过。
不过,左前方那个粉红色的背影,好似瞧着有些眼熟?
她轻轻拨开帽帷的一角,定睛观察了片刻。
那莞尔一笑的侧脸,那勾人心魄的眉眼,不是她的四妹妹于淑止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