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眼光,终于等到司马的喜娘带着人过来接她。
喜婆看着躺地上的她,露出惊恐的眼神,夏南箐咬着唇,假装看不懂喜婆眼神里透出来的鄙夷,以及难怪司马大郎不娶嫡女非要庶女的恍然大悟。
赶制给黄楚楚的嫁衣穿在了夏南箐的身上,披上略大的婚服,穿着松得要掉出来的喜鞋,夏南箐想抬头看看头顶久的太阳,厚厚的红盖头挡住了所有光线,母亲死了,她被父亲囚了两年,她用自己的婚姻从父亲手里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夏府。
夏南箐喜极而泣。
睡梦中的夏南箐眉头微微蹙着,不像高兴,反而蓄满忧愁。
室内静得没有人声,帷帐纹丝不动,如同一直在努力却孤立无援的深深孤寂。
她当上了司马的少夫人,司马言一开始对她挺好,夏南箐将黄远鹤和黄楚楚赶出了皇城真州,因为这事,司马言觉得夏南箐做事太绝,司马言说,那毕竟是你的父亲和你的妹妹。
夏南箐说,我的父亲要把我丢到井里砸死,而那人,我母亲没有认,不是我妹妹。
“他若真的狠心,你早就被砸死了,做人留一线。”
“你妹妹一直在外院,吃了那么多苦,岳母若活着,肯定会认。”
夏南箐不意外司马言说出这种话,要是他觉得黄远鹤和黄楚楚错了,怎么会和他们搅缠在一起那么久,司马言或许没有主动做害她的事,但他的不明事理和优柔寡断害惨了夏南箐。
夏南箐沉默地没有再说话,仍旧把黄远鹤和黄楚楚赶走了。
司马言气极,把被褥搬到了书房,和她冷战。
“喜婆回来跟我说,你像个泼妇,劝我不能娶,我还觉得不能委屈你,你不是泼妇,你是毒妇。”
夏南箐一心一意扑到夏府的账目上,为了不让婆母生气,司马的家产她也料理得很用心,甚至因为司马的家产,能分出给夏府的时间很少,司马的账目很快变得非常好看。即便如此,司马夫人依旧不高兴,每日的请早问安,话外都是不许再去碰夏府的产业。
“几根破铜烂铁当成什么宝贝。”
破铜烂铁?夏南箐不敢置信自己听到这种话。
他们忘了吗?他们还能在住在这雕栏画栋的屋子里,被丫鬟仆妇簇拥在中间伺候,被人尊为皇亲国戚,是因为“破铜烂铁”的夏府把自己的血哺育了大鏖!
司马夫人正式下令不允许夏南箐操理夏府的产业,夏南箐在夫人门前跪了一天祈求,司马夫人始终闭门不见。
跪晕过去后的夏南箐在无人的屋内醒来,冷茶冷饭冷灯,至此,她渐渐减少对司马产业的操持,府里的中馈还在司马夫人手里,她没有义务管,全心全意扑到了夏府的产业上。
司马府产业的账面渐渐难看,司马夫人气得只能用内宅的手段治她,下令在她房里用避子药,同时给司马言纳了数个小妾。
内宅妇人都害怕自己生不出儿子站不稳脚跟,但祖父很久以前,就把这种枷锁从母亲头上取了下来,夏南箐不会自己把自己锁回去。
司马夫人冷眼看着夏南箐油盐不进的样子,再看夏府在她手下越来越好,怄气地说她是白眼狼。
“早知道,就娶那个黄楚楚!”
*
再看夏府,两年时间被黄远鹤和黄楚楚糟、蹋的面目全非,夏府产业萎缩凋敝,还买一堆无用的店铺田地,夏府入不敷出,岌岌可危。
夏府数百年富贾,竟然变成这样,它像百年老人,奉献了它的血肉,如今只有一个骨架在苦苦支撑,无人能听见它的哀鸣,夏南箐心痛至极,呕心沥血,力挽狂澜。
经过苦心经营,夏府的坏账渐少,一路下跌的口碑开始扭转,夏南箐做好计划,要把夏府一点点拾掇回来,司马府带给她的苦闷鄙夷影响不了她心情,她越过越好,干劲十足地带着夏府走上正轨。
梦里梦见名为夏府的枯枝上重新焕发新芽,迅速抽条长大,郁郁葱葱,她嘴角露出久违的笑意。
她想过跟司马言和离,脱离司马府,重新回到夏府,但是司马言能够搞出婚前的闹剧,夏南箐却不能像他那样任性,两族联姻,利益盘根错节,对现在弱势的夏府,哪怕只是司马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人脉,对夏府都很重要。但是如果她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和离,断臂求生。
司马言瞒着她,偷偷将她千防万防的黄远鹤和黄楚楚接回真州,在夏南箐忙忙碌碌期间,甚至把黄楚楚带回司马府。
原本看黄楚楚不顺眼的司马夫人,因为“不听话”的夏南箐,变成默许黄楚楚留在府里。
唯独夏南箐不知道。
黄楚楚悄悄在夏南箐的中药里下剧毒,毒杀了她。
成也萧何败萧何,无论司马言做了多少荒谬事,夏南箐对他抱有感激之情,没有司马言,她就一直困在夏府里,但是,今天也因为司马言,她死了!
被她压在心底的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