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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真说的不是恭维的假话。
这的确是她近几年,甚至是不和江朔、奶奶一起生活后的十来年里,过得最好的一个生日了。
从江家出来,去寄宿制舞蹈学校练舞,她根本没什么真心朋友,去澳洲之后,舞团里的朋友们都很好,只是到底不是故国故人,热闹之后还是要回到自己冷清的公寓,一个人面对无聊的长夜。
当时姜蔚也忙,答应陪她的生日大多都是提前或者之后给她补过的。
所以这些年来,从没有在生日当天,有一个很熟悉的人,安安静静地陪她,放松地做些毫无压力的小事。
今天,江朔带她吃遍了曲镇甚至是江市所有的特色小吃,在小巷里散步,在河边看鱼和水鸭,如果在路上碰见一些想要留下合照的爷爷奶奶,还会顺便当个摄影师。
晚上走到河边时,江朔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块小蛋糕——很可爱的一块伯爵红茶千层,拎到她面前,说:“生日蛋糕,走个过场吧。”
林明真笑起来。
两人坐在水边的石桌旁吃蛋糕,河岸两沿被政府装饰了灯带,但好在灯光幽幽,河水悠悠,并没有很现代化。
夜风吹拂,林明真舒服地喟叹:“江市的城市规划局还蛮有审美,氛围感挺不错。”
她拿起叉子,刚准备动手,只听对面“咔嚓”一声,林明真抬头看江朔:“干什么?”
江朔收起手机:“不是说很有氛围感么,给你留个纪念。”
林明真抿了一口蛋糕,眼睛微微瞪圆,扫过他的手机:“不好看的话必须删了。”
“好看。”
“那我看看?”
林明真向前伸手。
江朔却往后仰了仰身体,举起手机调出来那张图片,翻转过来给林明真展示:“你看,挺好。”
夜色里,他离得有远,手机屏幕更是一闪而过,林明真根本就没看清,之间黑黑黄黄的一片,哪里有什么氛围感。
她蹙起眉:“删了,江朔!你偷拍,没道德。”
江朔无奈:“好好好,删了。”
他操作一番,把手机交给林明真,林明真看了一眼相册,又细心检查了最近删除,确定都没有留下那张照片,这才把手机还给他。
江朔:“林大小姐,现在你也是知名人物了,都开始那么谨慎,防止留下黑历史了?”
林明真小口吃着蛋糕,倒也不否认,理所当然道:“当然,我的把柄岂能抓在你的手里?”
江朔侧头轻笑:“这就是你天真了——我手里掌握的你小时候的黑历史,四个字——罄竹难书。”
林明真皱皱眉头:“那我也有你的……你吃不吃了?不吃我吃完了。”
江朔转回头来:“不行,给我留点。”
说着拿起另一只没开封的叉子去挖剩下的小半个千层。
没有唱生日快乐歌的环节,也没有许愿的环节——他们两个小时候过生日时,就已经双双觉得那个环节很假了。
因为江朔希望爸爸妈妈对他多笑一笑,不要总是盯着他的成绩,林明真希望爸爸妈妈常回家,能给她讲故事,陪她一起玩,但他们两个的愿望从没有实现过。
所以林明真和江朔从很小的时候起,过生日就都不会许愿了——许愿很幼稚。
毕竟闭着眼睛在心里想愿望的时间,还不如多吃几口蛋糕来的实在。
林明真今天允许江朔和她分享蛋糕。
这块千层蛋糕很小,几口就吃完了,奶油很香醇,入口即化,丝毫不腻。
林明真甚至意犹未尽:“好好吃啊,比北城的很多甜品店都好吃。”
江朔决绝地收拾完包装,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准备离开这儿。
“这是你做的吗?”林明真也站起身,跟在他身边问。
“那倒不是。”江朔摇头,“我今天一天都和你在一起,哪儿来的时间做蛋糕?这东西可不保鲜。”
林明真歪头:“那你是什么时候去买的?”
“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旁边有家甜品店来着。”
林明真:“……”
行吧,这样让她毫无负担,也挺好。
既然是买的,林明真脚步挪得很慢——刚刚那家甜品店应该是在他们身后那条街。
“要不……”
江朔手抄在黑色西装裤口袋里,回头等她:“别吃了大小姐,吃多了你又要抱怨长胖了——好东西总不能太贪心。”
他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从容平稳,很有耐心,all black的一身,就那么站在高高的桥面上,回头垂眼看她,夜色里,河岸两旁的黄色灯带映照在他眼底,闪着明亮的光点。
林明真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好容易让人信服——就像说服她结婚、说服她不离婚一样。
他这样站在那里,平静地跟她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