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城疑云(2)
“那怎么好意思……”
虽然嘴上同他客气了一句,但瞿飞燕的手却没客气。
她言归正传,“对了,我们要一直留在茂城吗?那边屋里的大人物,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在茂城还有点儿事,明天处理完了,就要走了。虽然武皇帝也没说让我管那两位的死活,但要把她们撇下,我倒还真干不出来。管杀不管埋,那是土匪的作风。本少到底还是一届修士,就算离开师门出了山,也得顾及袁家在外的声望。所以,我会带上她们。至于你们……”他瞥眼看了看她那张没停过的嘴,“脚长在你们的身上,又是这么一大群人,我想拦也拦不住。”
“但你会跑啊!”她实事求是,“而且你会邪门歪道。”
袁赫贤闻此言整张脸都拧巴起来了,他义正辞严,“符道乃是光明正道!”
“我就觉得挺邪乎的!”瞿飞燕一手托腮,“认识你以前吧,什么神仙妖怪的,我以为都是糊弄人的,用来吓唬胆小的。”
一阵夜风吹过,拂起了他们的长发。
“这世间,有些事情是你不得不信的。”他无奈一叹,“我原本也不信的。”
“那后来怎么就信了呢?”
“活了这二十多年,就不得不信了。”他自嘲般笑了笑,“我之前也同你提过一两句。我刚出生的时候,算命的就说我是瘟神下凡,是扫把星的命。兴许是因为就连亲爹都觉得我这个小儿在家不吉利,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南夷山修道了。”
瞿飞燕起了听故事的兴致,“那时你几岁?”
“五岁。”
“五岁多少能记点儿事了。”
袁赫贤回忆了一下,却只记得有一年家里来了两个老太婆,在袁府大吵了一架。然后没过几日,自己就被其中一个带去了南夷山。走的那一日,娘抱着自己哭了一场。但爹却没有露脸。待到再见爹时,已是多年之后。
瞿飞燕见他良久不接话,只得调转了话头,“话说酬金这事,真得我爹去找武皇帝要?”
袁二公子一点都不意外这话题最后会转移到钱财这个俗物上。他收敛了心绪,也单手支起了侧脸,半磕着眼睛看她。
“镖书是武皇帝下的,酬金是什么,又是多少,也只有你爹和武皇帝知道。我就是个在皇帝手下干活儿的人呐,大小姐!”
“你爹也不知道?”
袁赫贤呵呵一笑,“我是个寄养在外的庶子,这辈子都没见过我爹几面。”
瞿飞燕大惊,“你是偏房生的?”
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不招我爹待见。带兵驻守江都,守着滔江水路的是我大哥袁宏渊,以后子承父业的也一定会是我大哥袁宏渊。我不过是替皇帝跑趟差事,你也不必太看得起我。”
瞿飞燕琢磨了一下他这话,又品了品他说这话的语气,觉得自己得安慰安慰这个不得宠又不得志的小少爷。
“不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就算是小妾养的,那也是袁老将军的儿子。比起平民百姓来,你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了。”
袁赫贤耸了耸肩,“寻常人家的孩子,至少还能在爹娘身边长大。”
瞿飞燕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了,惟觉清官难断家务事,也搞不清这位生在袁府的二公子到底算是辛还是不幸了。
他直起了身子,望月一叹,抄起身旁的酒坛子,仰头就豪爽地灌了一口。
瞿飞燕偏头看他。她见过自家老头喝酒,也见过镖局那群老爷们喝酒,亦见过严武和几个年轻男人喝酒。但他们喝酒的样子都和这位袁二公子不一样,却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遂觉得大抵修道的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连喝个酒都能喝得这么与众不同来。
“子时过半了?”
袁赫贤抬衣袖揩了揩嘴,“过半了。”
瞿飞燕把油纸包递了过去,“别光喝酒,要烧脾胃。吃点肉垫一垫吧!”
油纸包里躺着的,还真就只有那么两块肉。他看了一眼,也不在意,接过来就往嘴里塞。
“只知姑娘姓瞿,却不知姑娘芳名。”
“就是个名字而已,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直爽道,“飞燕,瞿飞燕。”
浓烈的肉香混着醇厚的酱香直冲天灵盖,袁二公子吐字含糊不清,“我约莫后天就走了,你们是跟着走,还是各走各的?”
“我家的鹰也往晏都去了好几天了,算来也就这一两日能回来。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还是得听家里老头子的意思。”她随口道,“要不你等等我?”
“也行吧!”
瞿飞燕没想到他竟然还真能答应,且答应得那么爽快,“你这就不怕我赖上你,找你讨债了?”
“大家日后多半都是要在晏都混的,指不定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叫我袁赫贤在晏都还算是有点名声呢!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与其到时候冤家路窄,还不如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