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14）

虞紫鸢这次外出离家并不久，不过十日便回到了莲花坞，可事情却没有什么改变，江枫眠和虞紫鸢依然是谁都无法说服谁，二人仍旧争吵不断，虞紫鸢的归来让莲花坞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江枫眠性子的确温和，却不是软弱，他有自己的坚持与底线，小事上他从不计较，可大事上或他认为对的事也绝不会轻易妥协。

记得曾有人说过，江家人的骨头，到死都是硬的，这是骨子里的东西，不论性格如何，都如出一辙。

在二人僵持不下时，江枫眠收到消息，魏长泽与藏色散人夜猎失手，双双殒命。魏长泽是云梦家仆出身，与江枫眠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份，更是江枫眠的心腹。后来魏长泽与藏色散人结为道侣，江枫眠也娶了虞紫鸢。随后，魏长泽便夫唱妇随，脱离江家，与藏色散人一起云游夜猎，成为一名散修。这些年，江枫眠与魏长泽之间并未断了联系，虽不频繁，但也是大概知晓彼此近况的。

江枫眠知晓魏长泽育有一子，也曾想邀魏长泽带着孩子回莲花坞，只是并未成行。如今魏长泽夫妇双双殒命，那孩子便成了孤儿。江枫眠无暇再与虞紫鸢争执，只想着赶紧前去为魏长泽夫妇收敛后事，找到他们的遗孤，却不想引起了虞紫鸢强烈的反对。

这是虞弯弯见过的，他二人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毫不避讳的争吵，就这么赤.裸.裸展现在她的面前。

“你到底是在意魏长泽，还是藏色！对别人的孩子那么上心！你有没有当阿离和阿澄是你的孩子！”虞紫鸢怒不可遏道。

“这跟阿澄阿离有什么关系？长泽出事了，难道我要让他连葬身之地都没有吗！”

“他魏长泽不过是个叛出江家的家奴，何德何能让你这个一宗之主为其敛骸骨！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藏色！”

“长泽何时叛出江家了？便是他只是个普通友人，处于道义，我也不该袖手旁观！何况，他们还有个孩子，长泽夫妇出事，稚子如何生存！”

“天下孤儿千千万，我也没看到你江枫眠有这么好心，要不是他是藏色的儿子，你会这么上心！”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才是罔顾人伦！”

“……”

听着那些口不择言，这一瞬，虞弯弯觉的虞紫鸢好陌生，她从不知她真的能说出那般伤人的话，不知她竟真的对藏色散人芥蒂如此之深，深到全然不顾性命、道义。一句句过头的话，好似长年累月长在心中的荆棘，刺伤别人，也将自己撕扯的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姑姑……”再虞紫鸢又一次拔高声音后，虞弯弯一个哆嗦，不由抱住了自己。江澄他们姐弟三人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吗？好可怕……

“弯弯，没事的，没事的。”一只温暖的手抱住了她，捂住了她的耳朵，谩骂声似乎变得不那么清晰了，让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颤抖，那是江厌离和江澄。江厌离用瘦弱的身躯紧紧将她和江澄抱在怀里，明明她自己也怕的在颤抖，可她还是选择捂住了虞弯弯和江澄的耳朵。

此次的争吵，与往常一样，依然不能解决问题，只是让隔阂更深。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江枫眠愤而离开了莲花坞，也不对，应该说是江枫眠心急魏长泽夫妇的事，所以单方面结束了这场争吵，离开了莲花坞。被留下的虞紫鸢更是怒不可遏，紫电飞舞，许多无辜的花花草草还有建筑都成了出气筒，然后也如以前的每一次那样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莲花坞。作为父母，他们似乎都忘了他们还有两个孩子，以往江枫眠还会安抚几句，可这次却是谁都没有记起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江厌离终于坚持不住，松开了手，虞弯弯睁开眼，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

“表姐……”虞弯弯想问一句，你还好吗？却没能说出口。

“饿了吧？姐姐带你们去找点吃的。”江厌离勉强笑笑，拉着两个孩子去了厨房，一路上，三个孩子都沉默不语。

厨房里，江澄笨拙地生火烧火，虞弯弯帮忙洗菜，江厌离生疏地煮饭。此时的江厌离也不过十岁，会做的很有限。莲藕排骨汤的味道并不算好，火候不够，味道也淡了些，可此时一碗热乎乎的汤却最能驱散他们的恐惧与不安。

“阿姐，今晚我能跟你睡吗？”江澄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他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与姐姐亲近却毕竟男女有别，可今天是个例外。

“好。”江厌离一口答应下来，便是虞弯弯也没有如往常那样调侃江澄。

三个人便一起挤到了江厌离的床上，江澄睡在最里面，虞弯弯最小，还不到男女大防的年纪，便睡在中间，江厌离睡在最外边，方便看顾两个小的。

三人都有些累了，却又都睡不着，沉默地躺在那儿。

“表姐，魏长泽是什么人？”最终，还是虞弯弯率先打破了沉默，许多事不论是原著还是剧都只是一笔带过，可她如今却不只是一个看客。不论如何，在这儿，他们是她的亲人，她还是希望能做些什么，总要弄清楚这些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