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宠
思虑重重,南歌几乎一夜未曾合眼,直到快五更天时才有些困倦,在半梦半醒间,似看见自己在镜前梳妆,而宴山却在身旁拿着螺子黛给她画眉,口中还念着宴几道的词句:“晚来翠眉宫样,巧把远山学。”
她对镜瞧着,两边的眉却画的不怎么对称,便佯怒着伸手去打他:“说的这么好听,怎么画起来却是歪的?”
她在梦中不觉,手却打到了赵璟身上。因还沉在梦境里,她面上似喜似嗔,娇媚动人,只把刚刚醒转的赵璟又看的动了情,转身将她搂抱在怀里便向她颌角颈边亲了过去。
南歌本就睡的不沉,此时便被惊醒,待睁开眼睛才发现美梦虚浮,身边的依旧是圣上而已。
此刻他的春兴正浓,手也正从她肩头往下滑落。只是她纵有万般不愿,也不能动手推开他,只能尽力作出羞怯的样子稍扭转开来:“看天色不早了,官家别晚了早朝。”
赵璟一腔热情没得发泄出来,便叹了口气:“娘子做了什么美梦,笑的就这般娇羞动人,让人把持不住。”
南歌回想起梦境,心头突的一跳,忙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梦到小时候,父亲在年节里给买了糖果子吃。”
赵璟笑道:“娘子整日和女学士一般,却还是没改小孩子的性子。这会儿时间急,到今日夜里我再来。”
南歌听他此说便觉得心里烦乱。他往日不过一个月来那么一两次,她尚且觉得难捱,何况连宿。此时便只能借着服侍他起身遮掩过去。
因赵璟要赶早朝,不只值夜的内侍和侍寝的妃嫔都需起来服侍,另外又有御前的六七个人早早过来候着,手里捧着各种所需朝衣冠帽物品等。等永安宫的门一开,就鱼贯而入。不过人虽多了些,却都是各司其职,打水的,梳头的,穿衣的,可谓乱而有序,更彰显了皇家的气派。
宴山不是侍候起居的,此时便只需在一旁侍立。但今日南歌和圣上同起床帷,他倒将眼睛比往日更加低垂了些。
一时赵璟准备妥当,宴山便随驾去了文德殿。一直忙到了午后,他托人在宫外买的玻璃纸到了,便去禀明了要去永安宫盯着修缮窗子。
赵璟正对南歌情浓,立即准了,又交代要好生看着,且要等宋娘子满意了再收工。
宴山又得了去永安宫的机会,但因昨夜各怀心事,两人一见便都觉得有些别别扭扭的。
尤其是南歌,一见到他就想起那个画眉的梦境,心里如揣了个兔子般跳的没有章法,任他客套着见完礼去外面指挥工匠做活,她便去外殿罗汉榻上坐着发怔。
春蔷粗枝大叶只追着和她逗笑,只蘅芜早已看出了她的心事。此时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便知定是宴山的缘故,便拉了春蔷去别处聒噪。
窗子一直到快上夜影的时候才弄好。南歌给工匠们看了赏,他们便自去了。宴山本来还可以留下来再多说几句话,但是一想到这个时辰圣上差不多要定了今晚召谁侍寝,或者留宿何处,他便有些莫名的担心,甚至觉得圣上一会儿就会出现在永安宫。
如果圣上来了看到他还在此处,说不定就直接留着他值夜。他一时更是着慌,和南歌交代了几句窗户的事便直接告退了。
南歌看他行迹匆匆,也不说话,也不如往常一样亲自送他出去,只坐在那里继续发怔,一幅神思恍惚的样子。宴山想起她似乎整个下午都没动地方,走到门口又回转了来,问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南歌轻笑了声:“我原以为你除了窗子,别的一句话都懒得说了,怎么这会儿偏又回来了?”
宴山也觉得自己方才确实慌张了些,听她语气似有不满,忙作了个揖道:“方才只顾着时辰不早,才走的匆忙了些,是我无礼了。”
南歌看着他抬到额间行礼的手玉润修长,一时又想到他梦中手拿螺子黛的样子,心里只觉得若真能与他相对画眉,那定然比美梦更美。只是不知他常日写字绘画的手,画眉可当真会歪么?
她想的入神,一时竟敛眉自低笑了起来。宴山看她实在反常,又不像生病的样子,她不发话他又不敢离开,便只和她相对着呆愣了起来。南歌自顾自胡思乱想了一番,忽听的更漏声声,竟然快到酉时了。
她忽然想起一早赵璟所言夜里还要再来,立刻慌了神:“宴山,一早起身的时候官家说夜里还要过来,你说他真的会来么?”
宴山又愣住了,他实在不知道她这话是何意,还未回答,她又道:“宴山,我不想再侍寝了。”
宴山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问她为什么不愿意侍寝?还是说,我来帮你想主意?似乎都不合适。
他有些窘迫,却又觉得她很需要他的帮助来避免此事,他一向是对她有求必应的。
南歌往日不曾看清自己的心意时,看他此时踟蹰或可觉得他沉稳,但既已经知道自己心里有了他,此时只巴不得他与她心意相通。
侍寝这事儿,如若他心里也在意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