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解
一回心上人,她应该会欢喜的。
只要她欢喜,自己也便欢喜了。
这次复回赵璟没有让人通传,直接便进了东殿,去时还不忘看了眼宴山,示意让他跟着一起过去。
宴山跟在他身后四五步的距离进去,南歌没料到圣上会去而复返,来不及遮掩正写着的飞白,便被一眼看到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官家怎么又回来了。”赵璟一手已经夺过宣纸,拿在眼前看了。
“哈哈!宋娘子的飞白写了这么好了,却为何一直藏着掖着不给看?莫非是害羞不成?”
赵璟自认为她不过是一时放不下身段,其实心里早早就恋慕自己,所以才偷偷摸摸的练习。这种暗恋自己被意外得知的情趣实在是别致。他此时已经心花怒放,说话便轻佻了起来:“若早知道娘子有此情意,怎忍心让娘子日日独守空闺?”
南歌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自作多情的人,一时却不知怎么辩驳。
她本自三四岁初学书时,就特别喜欢飞白。陆续练了近十年,至母亲病重时才停了几年,最近才开始重新练习。但是她无意中得知圣上最喜飞白体,宫中便有人人争学飞白之风。她不愿让人误以为她是为了争宠才练,故而每次在圣上面前都遮掩过去。
她更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最喜欢飞白体。
有时候事情的真相很容易在特定的环境里失真。至少,当圣上喜欢飞白之后,别人的喜欢,都很难再保持纯粹了。
可是眼前,此刻,他正兴致冲冲。她若说,我并非因官家喜欢才练,我也并没有恋慕官家。定然会惹怒他。
她可以不考虑自己。但是却不得不考虑父亲,以及自己的家族。
她终于还是低下头沉默了。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承认。
然而既然有了自作多情,赵璟便误以为她此举不过是害羞。
他笑着招呼宴山:“把书放这吧。多亏了你一句话提醒,我才与宋娘子解开了误会。说吧,要什么赏赐。”
南歌愈发惊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事竟然有宴山的掺和。她与他亲近,不过是敬重他的学识。
她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利用自己。。
难道就为了赏赐?或者,把握君心?
毕竟在宫里当差,讨好圣上是至关重要的。
她无比失望的看了他一眼,甚至还有些痛心。
宴山此时已经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只是没有意识到错在哪里。
他的初心不过是维护她的完美,何曾是为了赏赐。
但此时圣上要行赏,他也不能拒绝,便低头回道:“谢官家,小的也练过几日的书,官家既然夸宋娘子飞白写的好,那小的就求宋娘子一张习字吧。”
“哈哈,你倒是懂事!也知道好歹!”赵璟显然对他所求很是满意,“你几岁了,可愿意来御前当差?”
圣上此话一出,南歌便觉得掌握了宴山邀宠的真相。在御前当差可谓一步登天,是多少内侍梦寐所求的。
她错认了他。原以为他刻苦用功不过是喜欢学问本身,却不料也是拿学问当邀宠的工具罢了。
她失望已极,回过头去不想再看他。
谁知宴山并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欢喜谢恩,却是跪下回说:“官家赏识,小的感激涕零,原该立时过去侍候的。只是小的今年只十二岁余,除了会写几笔字,在翰林院中抄书已是抬举了小的。若论见识行事,都不过粗陋浅薄,怎敢在御前仰承君恩。”
“哦,才十二,确实小了些。既如此,在翰林院多学几年也是好的。起来吧。”赵璟倒是未因他的拒绝而不悦,又取了南歌的字笑问:“这个便赏了他,如何?”
宴山虽辞了新差,但南歌并没有因此解开误会。只是她眼下也不好拒绝赏字,只能应了。
宴山得了赏,便千恩万谢罢告退出来。
走的远一些了,隐隐约约又听得圣上说:“今日便留宿在永安宫了。”
此刻他心里百般滋味,但是依旧执着的认为,南歌爱慕圣上,多得恩宠总是好的。况且后宫嫔妃需有子女才能保障恩宠不衰。
但是南歌看他的那个眼神,却如针扎一样留在心底,让他耿耿于怀。她或许误会了他邀圣恩,可是他宁愿被误会,却始终觉得,今日自己做的并无不妥。
拿着南歌的字,他一路糊里糊涂的回了翰林院。
宋相公正来过问新书编撰的事,学士们却早就提前踩着点儿回了家,他未寻到人正有些薄怒,看见宴山回来,便问:“南风诗考编的怎么样了?”
宴山回道:“还差一点收尾,马供奉今日提到过,再过几日就可以誊抄复稿了。”
“好。明天让他抓紧一些,官家等着看呢。”
“相公放心,只要到小的这里,会尽力赶抄出来。”
宋相公对他的做事态度和效率一向满意,便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