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2)
,七弦古琴在乐师极速拨抹、挑、勾、剔,双手共弹之下,犹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腾而出,大殿之内杀机四起。
皇亲国戚听们到此言微微一怔,面面相觑。在场之人,无一人不知晓陛下其中深意,很明显在暗点萧璟云先前无视君王之令,被罚闭门思过却私自出逃。明显让太子代君王做主,实则试探他有没有不臣之心,敢不敢做主还有就是借机试探对于六殿下即将上朝的态度。
萧璟云起身,长揖:“听父帝安排,儿臣不敢多言。六弟劳苦功高,怎么嘉奖都不为过。”
听着萧璟云此言,庆帝微微舒心,多朝中大半朝臣为萧璟云马首是瞻,贸然让萧承宣上朝怕是会引起拥护朝臣的百官联合上书,闹得不可开交。但现在有了萧璟云的首肯,谅那些老臣不敢再多言。
庆帝鸾带束腰,举着酒杯,语气不容置疑:“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那孤就做主让承宣跟你一同上朝,成为孤的左膀右臂,一起为孤分忧。”
萧承宣嘴角微微上翘,得意神色浮上眉梢:“谢君父成全。”又转二面向萧璟云,面上毕恭毕敬地敬酒,棱角分明的脸上透露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也谢皇兄,不,谢太子殿下成全。”
他又偷偷瞥了一眼坐在门厅角落的赤金郡王,蔺宽,五指放在背后暗示行动。
蔺宽心领其意,一把撩起下摆,不啃一声就直接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一卷奏章:“陛下,有功当赏,有罪当罚。臣不惜以身家性命作担保,弹劾太子殿下!”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神色各异。
萧延年先沉不住气:“蔺宽你今日在大殿上抽了什么疯?你这赤金郡王是当腻了嘛?竟敢在陛下面前公然状告太皇兄?罪书可有先将给三司九审断定?”
蔺宽心虚:“尚未。”
“那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未经三司查证、九审断案,就在这信口雌黄!”萧延年正欲冲上去准备揍那蔺宽一段,却被萧璟云拦下。
“皇兄!”
萧璟云不急不慢说道:“罪名?”
庆帝神情夹杂着难以言说复杂之色,斜椅着椅把上,手中盼着一串绿色手串:“若是是他太子未遵圣旨,未闭门思过一事便算了。今日中秋佳节、又庆贺承宣得胜回朝,孤不予计较。”
蔺宽屈膝跪地,双手叠合在前,头微缩在手上:“陛下宽宥,可太子殿下所犯一事可是通敌叛国之罪!”
萧延年再也控制不住,不顾礼仪朝着蔺宽大吼:“你在胡说什么!信不信把你家满门抄斩!”
“贵妃,管好你的孩子,殿下失仪,哪有半点皇子的样子!”皇后林氏也按捺不住,出声制止。
曹易烟一下心悬在高处,连忙下跪:“延年莽撞,还请陛下和皇后见谅!”又盯着延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莫在多言。
萧延年与萧璟云相处多年,自然知道他定无这边谋逆的心思,怒火攻心:“君父!今日若是有人敢在殿前随意污蔑太子,明日就有人敢随意污蔑...”
庆帝面上带着愠怒,刚想发泄心中气闷斥责萧延年放肆,却被萧璟云捷足先登。
“出去。”他的声音再也不似往日低沉。
“皇兄?”萧延年懵了,他还从未听过萧璟云如此大声斥责他,印象里皇兄的声音一直很清冽,冷漠,又也毫无感情。
萧璟云声音沙哑,不容拒绝:“出去。”
曹易烟瞧着延年终于委屈巴巴地跑出殿外,这份如临悬崖的担心和害怕才逐渐防下,两腿战战地重新坐回座位上,结果听下陛下的话又是一惊。
“罪书呈上来。”庆帝听下手里动作,将绿手串扔在座子上。
太监立马小跑接过蔺宽手上罪书,呈到庆帝手中。庆帝从上到下快速一扫而过,神情愈发凝重,沉默良久。
这些侯爷、郡王无一例外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嫔妃相顾无言,皇子们都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君父的神情。
庆帝合上卷轴,双手撑着桌沿,眼神如黑鹰一般带着与与生俱来的威仪和王者之气直直盯着萧璟云,质问道:“萧璟云,你可认罪?你真是反了,竟敢擅自私查觀山案,你难道也想学那位乱成贼子一样颠覆我大晟超纲、通敌叛国?”
“不认。”
“那孤问你去了哪?”
“南境。”
“好..好...好啊!”庆帝深吸了几口气,用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萧璟云转而慢慢走到蔺宽面前,语气出奇地平静:“说我私查觀山案,可有人证、物证?”
蔺宽:“把证人带上来!”
月色如银,一只沥青绣鞋半露在雀门之外,在门扇遮掩之下一袭白衣缓缓出现,飘然而至,携来一股清晰的花香,长发如瀑洒落在腰间。
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