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又去白马寺？”李存礼放下了手里的公文，正视着一身男装，手里拿一幕帷的秦萝。秦萝在跟随李存勖时给自己谋划了一场“大病”，这之后借口祈福，每月都要去寺庙，再嫁李存礼到了洛阳后，便在最负盛名的白马寺礼佛。

那是她与不良人联系的地方。

秦萝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笑说：“如何？”

李存礼的目光又回到书桌上：“嗯。”

秦萝不怎么在意他有些冷淡的态度，随口邀请道：“将军可想忙里偷闲，与我共游白马寺否？”

“公务缠身。”李存礼掀了一眼她含笑的脸，“夫人若需要，可以从将军府调些侍卫。”

“不必了——”秦萝不屑轻哼，“李将军日理万机，我是知道的。自卫，我尚且足够。”秦萝于是带着仆从侍卫骑马来到了城外的白马寺。

秦萝作为上将军的夫人，身份不凡，又是常常来拜访寺庙的香客，寺内僧人特意留了一间厢房，时时洒扫，供将军夫人参拜后休憩。佛法，秦萝未必见得有多信，然而，不良人却要求她时不时要信一会儿，踏足时佛殿她就是佛法的信徒。而一进了这间布置雅致的厢房，她就又是另一个完全世俗乃至于凶煞的身份——不良人。

秦萝初到太原时，那个假扮道士，伺机将真正的秦氏替换成她的不良人，对着世子府的众人说，秦夫人的病在于心中无所依，故而内病外表，浑浑噩噩，这才以至于药石无医。他的药固然能救回她，但必须要秦夫人自己找到个能依靠的东西，方才能活下去。

那个穿道袍的不良人故意对病榻上的女子不正经地玩笑道：“佛门、道家，夫人自己选一个便是。”

站在她门外的李存勖把玩着手里的面具，瞥向那个道士：“佛教乃我大唐国教，夫人若要求心安，不如去拜佛吧。”

寺庙，就成了不良人给秦萝传递消息之地。有话要带，便是一个不良人亲自来访；无事，便是一只什么也不绑的信鸽从她这里取走一点食物。至今她只见过一次不良人的信使，此人带来的任务是杀掉李存勖。

今天一进厢房，秦萝便立刻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以往的气息。她托词要在这里独自研究佛经，打发了随行的侍女。等对开的房门关上，秦萝听到渐渐门外远去的脚步声，悠悠开口：“梁上君子，何不下来一见？”

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他一手扶腰间佩剑，一手撑地，缓缓站起来。

秦萝端详着他的脸，眼神挪到他的剑上，想到镜心魔给她看过的画像：“李星云？”

“是。贸然拜访，还请天异星勿怪。”李星云一抱拳，声音似乎有些疲倦。

秦萝笑了笑：“天子为何来找我？”她嗅到一丝血腥味，又加了一句：“或许我该问，天子为何还在洛阳？”

“除你以外，洛阳不良人已全部伏诛。”李星云捂着臂上的伤口，坐到椅子上。“我来，是想请你帮我做件事：杀了李存礼。”

秦萝不咸不淡地回答：“哦？”

“我知道不良人都在怨恨我，但是你可能会不一样。”

“我的确不恨你，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秦萝挑眉。

“我会成为不良帅。”李星云说，“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办得到，我都会给。”

秦萝被逗笑了：“原来天子是拿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来交换呀。先不说不良人那么恨你，你如何当上不良帅。你可知道我一个人去杀李存礼，可能会死？”秦萝一甩手，哼了一声。

李星云的手攥得越来越紧。“歘！”龙泉剑破空而出，在即将碰到秦萝的时候停下了。

秦萝的鬓发被剑气削掉了一缕。她浑身一僵，冷淡地开口：“天子，这是要逼我了？”

“抱歉，我没有选择。”

“看来现在我也没有了。”秦萝冷冷道，“不过天子知道这么做，天子在不良人中只会再多一个敌人。”

李星云笑了笑，收回龙泉剑：“我的敌人多得数不清，不在乎再多一个。只要你能除掉李存礼即可。”他低下头。“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