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融绝云间

云罗山脉，绝云间。

凌尘霄睁开眼，入眼便是自己的屋舍。

他有些疑惑地坐起身，“我不是……死了吗？”

“此番历练，终究涅槃，当之无愧为绝云间下一任掌门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走进来一个人。

凌尘霄一惊，一个翻身下床，一甩衣摆跪在地上，“师父！尘霄……受之有愧！”

老掌门捻须看他，“哦？”

凌尘霄道出实情，“此番，尘霄并没有得到毒源，本无颜再回师门，却不想……”

“原来如此……”老掌门笑容高深，“那……你意欲何为？”

“不是我的，尘霄绝不会要。”说着他便行了一个大礼，“无量天尊，尘霄愿意再次等候机会，堂堂正正坐上掌门之位。”

“好，我绝云间掌门，便该有如此大家风范，赤诚之心。”老掌门上前扶他坐在一旁，上下打量，“只是答应为师，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冲动，随便拿性命开玩笑，要知道……”

凌尘霄笑了笑，“师父，尘霄活了这一千多年，自然早明白了许多事。自九岁那年，故城茂县遭受灭顶之灾，我与姐姐背井离乡，辗转世间数十载。可人的一生啊……终究还是太短了，”他低眉，“我永远忘不了她年华老去的那些年，怕我一人无依无靠，多番辗转将我送到绝云间求师父收留，自己却冻死在山道上……”

“你的命格，自九岁那年便被改写，冥府三途川任何一路都没有了你的名字。”老掌门捻须轻叹，“你小小年纪便避开了生死轮回，这是多少修道者一生的追求啊……至于你姐姐，她求仁得仁。了结了这一世的恩怨情仇，去往极乐，你也无须太过介怀。”

凌尘霄拱手作揖念了一声道号，“尘霄受师父恩惠，心系天下苍生，欲渡己，先渡人。如今侥幸捡回一条命，便更应该为芸芸众生付出。不见众生，怎见自己。”

他似乎还有话未说尽，眉头紧锁。

老掌门了然一笑，“看来你已心有外物啊……”

“不，不是的师父……”凌尘霄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尘霄只是担心……她一个奉命行事的暗卫，这一次她将毒源给了我们，回去该如何交差……”

“是那个救你一命的姑娘？”

“……嗯。”

老掌门轻叹一声，“罢了……缘起缘灭，皆在一念之间，这是你的劫数……渡得了这劫，方可成道。”

“师父！”凌尘霄还想说什么，只是看着老掌门的眼神，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抱拳跪在地上，“师父，毒源虽已被封印，可七煌城余留的尸人未除，尘霄想将它们超度往生。”

老掌门抚了抚他的发，“欲出世，必先入世，你不必太过介怀，修行，从心，方能大彻大悟。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你接手绝云间是迟早的事，自后不必什么事都来禀告为师。”

凌尘霄抬眸，眼神坚毅，“是！师父！尘霄必不辱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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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凌尘霄正收拾行囊，门外忽然闪进一个人。

他头也不回，“这一次我会吩咐人好好看住你，不许你再擅自做这么危险的事，师兄并不能时时护着你。”

柔岂笑得很开心，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凑上前来，“师兄，你不愿做掌门，岂儿是否还有希望？”

“岂儿，你知师兄志不在此，而今时局动荡，怎可儿女情长……”

不待他说完，柔岂气得拨乱了床榻上他刚整理的素白道袍，气鼓鼓叉着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冷血女孩忘忧了！”

——原来她叫忘忧吗……

凌尘霄手上一顿，继续若无其事继续收拾着，“切不可胡说，平白污了人家清白。只是她救了我两次，若有缘再见……我想当面谢谢她，如此而已。”

“你！”柔岂眼中泛光，满脸的难以置信，“那你这一次，是要去找她？！”

凌尘霄背起包袱，听得门外师弟们也都早已待命。

他扶着柔岂得肩膀低身与她平视，目光温柔又宠溺，“岂儿，绝云间没有忘恩负义之徒。师兄此番找到她，只要确认她平安即可，若她真的因我而丧命，让师兄此生何安？”

“师兄！”柔岂不甘心地抓着他衣角，“你不要喜欢上她，好不好！”

凌尘霄被她逗笑，揉了揉她的发，“你乖乖听师父的，师兄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说着长腿一抬径自跨出门外。

屋外等候的五队纯阳弟子齐齐抱剑作揖，“大师兄！”

他收了笑，遥望远方坐忘峰上的雪山金顶，“走吧。”

柔岂嘟着嘴站在门口，望着山脚马蹄踏雪绝尘而去的远影，忍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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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灵宫，此生崖上，远远便见一袭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