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燕婶的男人
秀秀与秋燕婶男人铁国良的相遇,在秀秀后来的回忆里,该纯属一次历史巧合。
事情起因,还是因为陈寡妇的胃病又犯了。村里乡里都瞧过了,治不了。秀秀便只好带了大憨和儿子陪陈寡妇去县医院瞧,瞧过,又需住院。陈寡妇便让秀秀带儿子先回陈铁庄,留大憨在身边侍候。
秀秀不放心,坚持留下侍候陈寡妇,陈寡妇却是一笑道:“有何不放心,他两个舅家都住医院不远,有什么大憨办不了的,过去跟他的舅说一声过来办就行了!”
这时候,秀秀也早知道,陈寡妇其实自小就是在县城长大的。陈寡妇爷爷和父亲活着的时候,还在县城办过很大的企业。陈寡妇年轻时还曾上过省城的女子学校,还是当时县城里有名的千斤小姐。后来因为成分问题,没人敢娶,便只好嫁给了在陈铁庄同样没有肯嫁的表哥,也就是大憨的父亲。
此时,听陈寡妇如此说,也是因为孩子也同样需要有人照顾,秀秀也只好点头,带孩子返回陈铁庄。
陈铁庄距县城有三十里。坐长途车到丁庄村口,下了车,还要走上五里,才能回到陈铁庄。
在丁庄下车时,一颗血红的太阳已悬在西山山顶。待秀秀抱着孩子走上萍河大桥,天已黑透。秀秀只有加快脚步往村里赶。
可也正在秀秀加快脚步赶路间,一辆吉普车也快速驶上萍河大桥,雪亮的大灯照到秀秀背上,又是眨眼从秀秀身边疾驰而过。
秀秀茫然地望着吉普车后屁股上那两个越变越小的红点,继续往前赶路。
“过了萍河大桥,拐过弯去,就是陈铁庄了。”行走中,秀秀又突然想起,去年大年三十,自已被陈长根拖着嫁来陈铁庄,待满头大汗的陈长根骑上萍河大桥,突然对着眼前的大桥说话的情景。
当时的秀秀自是知道,陈长根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可她就是不愿理他,
这样想过,又突然想起,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已嫁来陈铁庄都快一年了!
“一年了,自己竟再没有见过那个叫陈长根人的面哩!”秀秀又突然心情怪怪地想起。
也就在她正这样胡思乱想间,就见那辆已经远去的吉普车又突然停住,紧接着,又快速往回倒。
秀秀心中一惊。
也就在秀秀心中一惊间,那辆吉普车也已停在了秀秀身旁,副驾驶旁的有机玻璃窗也被及时推开,从里面探出一张脸来。
“上车吧!”伸出来的脸说道。
秀秀借着前灯的反射光望去,并不认识。于是,仍抱着孩子警觉地继续往前走。这时候,她怀里的孩子也早已睡着了。
“快上车吧,俺也是陈铁庄的,不是坏人哩。”吉普车也跟着向前划行了几步,那人又重新把一张圆脸从窗口探来,大声道:“秋燕你该认识吧,他是俺娘们儿,俺是他男人铁国良!”
秀秀听了,心中又是一惊。
铁国良的名字,她自然早已听说过。而且,她还从秋燕婶的口中得知,这个铁国良,早在生产队时期就开始偷偷带人到县城去干“黑包工”。因为有当村支书的哥哥铁国怀撑腰,生产队里也一直拿他没办法。如今,生产队都解散了,土地都承包到了家庭。于是,留在村里的老人和妇女负责侍弄土地,男人们都在想法设法出门打工挣钱。铁国良的建筑队更是越搞越大。
不过,秀秀吃惊还吃惊在,对于这个铁国良,自己听说是听说过,可她却从未见过铁国良的面,他又是如何认识自己的呢?
“还是快点上车吧,抱个孩子走路,很辛苦的!”见秀秀仍在犹豫,铁国良也再次催促道。
秀秀本想再次拒绝。可她想了想,还是一拉车门,抱着孩子坐到了副驾驶上。驾驶室里一股极呛人的油烟味也直冲她的鼻孔,以致让她连打过两个喷涕。
“这是从哪儿回来的?”铁国良关心问道。
“婆婆去县城看病,刚从县城回来的。”秀秀答。
“陈大娘的老胃病又犯了?”
秀秀点头。
“怎么样?”铁国良又问。
“医生说问题不大,住院调理几天就好了!”
“我是说学校。”铁国良摇头道,“当个教书匠感觉不错吧?”
秀秀摇头。
“怎么,不好?”
“年后,俺就不教了!”
“为么呢?”铁国良惊异道,“他们不让你教了?”
秀秀再次摇头,道:“是俺不想教了!”
“那又为么哩?”铁国良不解。
说过,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他们谁敢为难你,你就跟俺说,俺明天就让他从学校滚蛋!”
秀秀便再次摇头,道:“没人为难俺,是俺不想教了!”
“找到更为好的事了?”铁国良又进一步追问道。
秀秀仍是摇头。
沉默片刻,暗影中,铁国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