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陆年年把人拉到一边，递给他砍柴刀的同时，轻声说道，“宋今安，谁都没有你重要，见着情况不对，什么都别管，转身就往山下跑，明白吗？”

宋今安愣愣的看着陆年年，认真的小脸在远处火光的照耀下，像是初起的晨阳，直面冲进他心底的黑暗处，暖化着他那颗冰冷的心，如被灼了般再次轻颤。

“在你这里，我是最重要的，是吗？”宋今安下意识呢喃。

闻言，陆年年毫不犹豫，“是，所以一发现不对，就马上跑，明白吗？”

霎时，宋今安的眼中仿佛有了光一般，把陆年年的身影聚焦起来，留存眸底，汇入心间。

“嗯，好。”

“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等我。”

村长已喊着出发，陆年年跟在他们的后面，他们上山，而她回家。

他们这么一去，差不多就是两个时辰，可陆年年完全没有睡意。

不止她，村里的每户人家大部分人都没有睡意，一排又一排的房屋，每隔一会儿就有微弱的光亮传出，然后又熄灭。

只有村长家，从村长他们出发后，就一直亮着。

终于，陆年年听到了响动，提着灯立马跑出院子，是宋今安他们回来了。

不过，除了宋今安，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即便暖黄的火把光也掩盖不了。

周文的爹，周大顺，更是像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佝偻着身子由两个人搀扶着，走在一衣服盖着的临时担架前面。

陆年年瞬间明白，他们这是没找着活着的周文。

什么都没问，走到宋今安旁边，默默跟着队伍往村里晒谷场走去。

注意到从山上下来的火把，村里各家各户留守的人，除了熬不住睡了的孩子和一些老人等外，都纷纷跑去晒谷场，等找人的队伍进入晒谷场，大家早已聚集在此处。

“找着我家周文了吗？”余氏一脸焦急的跑到面前。

可没有人回答她，全都沉默着，几息后，一声哭声传出，声音来自周大顺旁边的周武。

“周武，你哭什么，你哥嘞？”余氏声音颤抖。

周武哆嗦着嘴，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放弃，蹲下捂着脸大哭。

村长叹口气，上前，“周文他娘，你节哀。”

“不...不会的，不会的。”余氏颤抖着身体，摇头不相信。

可抬上前的担架，由不得她不相信，哆嗦着身体走到担架旁边，手抖着想欣开上面的衣服，可又迟疑。

怕见到她儿子的尸体。

“孩子他娘，你还是别看了。”周大顺哽咽着拉住余氏的手。

满脸泪水的余氏一顿，睁开周大顺的手，闭眼一把欣开衣服。

顿时，一双手覆盖住陆年年的眼睛，耳边传来宋今安低沉的声音，“别看。”

话落，一跑开声传来，接着就是呕吐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接连二三的跑开声、呕吐声。

同时，夹杂着余氏的悲痛声，“我的儿啊！”

随即就是倒地声，以及周武伤心大喊“娘”的声音。

陆年年抬手拉了拉宋今安的手，“没事，相信我。”

感受到宋今安的犹豫，陆年年又拉了拉，但没使劲，“真的，不会吓着我。”

宋今安这才松了手。

适应了下火光，陆年年朝担架看去，顿时，一股恶心涌上心头，怎么压都压不住。

陆年年赶紧跑开，加入呕吐人群，哕了几声，才止住。

虽有所预料，可她真的没想到那担架上就只有挂着零碎血肉的头和骨架，以及破烂不堪的血衣啊。

“造孽啊！”

村长忍着恶心，把衣服又盖上。

呕吐声渐止，但人群没上前，站在不远处颤抖着身体，此时，不管是小媳妇儿，还是姑娘，都不管不顾的抓着自家婆婆（娘）的手臂。

若是没有婆婆（娘），就互相抓着自家嫂子（小姑子），或者自己的好友。

硬生生忍住想要尖叫的心。

整个晒谷场弥漫着害怕与悲伤的气氛。

在金大夫的临时救治下，余氏缓缓醒来，一醒来就跑到担架处跪坐着大哭。

“我的儿啊......”

村长又是一口叹气，但该处理的事还是得处理，给自家婆娘一个眼神，意会到的张氏喊上几个胆子大的妇人上前拉起余氏。

来到周大顺和周武面前，“大顺，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节哀。”

“村长，我知道的，今晚麻烦乡亲们了。”

“哎，这事先不说，按理来说，像周文这样横死到尸骨不全的，应请先生超魂，你看你家怎么打算？”

周大顺抿了抿起皮的唇，“村长，请，肯定请，只是家里情况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