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之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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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刻,风仍旧猛烈的刮着,风中花瓣儿悄悄凋零,打破沉睡中的夜空。
院中的鲜花儿零零总总约有三四丛,景缡粗略估算,即便用最大的蓑衣铺盖也最少需要五六十件。
内直局负责蓑衣的采买与保存工作,之前由卞福德主要掌管。景缡登时才回想起卞福德的模样,圆头粉面,大腹便便的肚皮就可知晓他在内直局所捞油水丰硕。景缡觉着这个渣太子虽然外评不咋的,但识人的眼光是一等一,内直局这种肥差落到如此小人手中,怕只会破烂腐败的不成样子。
景缡心中生出些佩服出来,但一想到原本五六人干的活,被她一人全包了,她对渣太子唯一点好感也逐渐消失殆尽。
且这厮竟还怕她逃跑,竟想出愣是她几个脑袋都想不出来的法子。
他居然让她背诗。
当然也是她傻,这渣太子在发派自己去打理花朵儿时,问道自己有没有习过字。
她一听这不喜从天降,还以为她会习字,便让她简单抄抄书什么的。毕竟这种不用脑子的惩罚,她也挺喜闻乐见的,是以十分喜悦的满口回复道“会!会!会!我会背诗,会习字,我字写的可漂亮了!大篆,小篆我都写的很好的。”
景缡在现代那会经常被父母逼着练习书法,是以她现在是书法十级水平,简单的抄书简直不在话下。
可谁知……
这渣太子直接忽略后面两句,竟让自己背诗!
还要求自己每铺一盏茶的蓑衣,便要背一首诗,以便证明她没有跑远!没有偷懒!
还威胁若是跑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扒拉出来,然后对她娇贵的屁|股用刑。
景缡星星眼瞬间耷拉下来,她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
最主要的,这院子打理起来没两个时辰下不来,要背七八九十首诗?
开玩笑!她现在脑中嗡嗡的,只记得一首。
景缡前脚刚踏出上书房,秦为盛后脚就接到太子吩咐,让他暂代卞福德位置,带领五六个小宫女给自己运送蓑衣。
十二月份的天气本就寒冷,更别提逐渐夜深,得亏景缡出来时给自己随手套了件对襟长袄,但终归用处甚微,彻骨的寒意袭来,她冷的打了几个哆嗦。
彼时她头戴大箬笠,以防备突如其来的大暴雨。
干了一盏茶,她骤然想起与那太子的约定,她冲着天空大喊一声:“关!”
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地每回都背一整首诗呢!
景缡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给一从丛鲜花儿搭上蓑衣,细心程度仿若照顾一件件珍宝。
须臾片刻,她又默默:“关!”
她这一咆哮又惊走树杈上的几只飞雀。
不过一个时辰时间,她纤细的双手早已涨如萝卜粗细,手背冻得通红,关节处也逐渐僵硬起来。
可虽如此,景缡小小的鹅蛋脸却因此愈发的娇艳明媚,肌肤在月光照耀之下格外晶莹剔透,还夹带一丝浅浅的粉红。
有一两个心地好的宫女跑到景缡身边悄悄对她耳语,说她们可以帮着一起铺。却被景缡拒绝了,错是她一个人犯的,她一个人来承担便好。
当然她也顺带背完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八字诗。
再咆哮了两三次后,原先还错愕的几位宫女倒也逐渐习惯景缡每隔一盏茶就咆哮的行为,继续递着手中的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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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顾怀洲低头仔细研读手中的文书,太傅让萧宇捎带给自己,应是比较棘手的事情。
其实这也算是个密函,没有直接呈给圣上,说明里面颇有些道道。
文书上赘述为圣上新颁布的“田地丈量”政策,刚下去没多久,便有十余个郡太守被秘密查处,原是他们早已与各方郡的地方官勾结,连连谎报田地数量,且更加残暴的是以底层农民的房屋充数,这些权贵们纷纷逃避原有的捐税,欺压百姓,让真正的农民反而加重了负担。
亏得圣上亲自派人盯着,这贪赃违背王法之事才因此显山露水出来,这份文书正常说已经呈到了圣上那儿,被太傅暗中知晓,便被拦了下来。
这其实不是最棘手的,棘手的是其中一郡太守与带大顾怀洲的皇后似有沾亲带故之意。如果郡太守被审问诛杀,那皇后定然逃不了干系。
皇后虽不是自己的生母,但对他至少有养育之恩,更更重要的是她一手扶持自己登上太子位。若她有闪失,那自己辛辛苦苦十余年,忍辱负重这么久,岂不是——
他不敢想,他还要为母后寻找真相,他现在怎能有事!
“殿下,您觉得此事该怎么处理?”
萧宇作为当今太子的侍读,一路陪着顾怀洲从皇子到如今的太子地位,他也是顾怀洲在宫中唯一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是以顾怀洲可以信任的人也只有他。
“太傅有意拦下,定是觉得其中尚有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