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般的眼睛,挥霍着似乎永远耗之不尽的体力与精力。他就像一台精准的杀人机器,只要触动开关,必定见血取命。
我一个激灵,矮了身子,趁着他与人缠斗的空隙,伺机溜逃。谁知才迈开脚步,就被他一把扯住头发拽了回来。锢着我的掌劲如鹰爪,几乎要将我的头皮绞下来。我抱住他的手张嘴就咬,却像咬在一块儿石头上,反倒把自己的牙硌出血来。
惊慌之中,我随手抄起脚下不知是谁跌落的剑,没头没脑地就刺了过去。
头顶的力道顿然消失,男子身形微震,撑刀单膝跪地,黑衣之上血花绽放。漠然握住腰间入肉的剑刃,他抬眸望我,冰冷的面上无波无澜。
我没有料到自己真能伤到他,短暂的怔愣后,转身就跑。
身后异响簌簌,待我扭头,却惊恐地发现,那些来势汹汹的杀手竟都放弃了与他缠斗,他们手中剑花翻转直逼向我的胸膛,似乎唯一的任务,只是取我性命。
从未感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我傻了,命悬一线之际,眼前黑影闪过,挡去所有刀剑。
是男子。
他面若凝霜,刀打沙石,阻断众人,提我纵身,踩踏着枝桠飞离而去。
再次被男子丢在地上,额头撞上岩石。我爬起来,捂上额前的血包,整个人都是懵的。呆呆地看着他扯开上衣,伸指在腰间用力点按几下,噙开个青色瓷瓶,倒在伤处,倚向身后石壁,昏了过去。
这是个山洞,洞口被男子推了巨石挡了大半,洞外已夜。我抱膝缩做一团,安静望了男子许久,撕下自己裙摆的一条,小心起身凑了过去。
他要是醒的,我就给他包扎,他要是不醒,我就可以大胆跑路了。
颤着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我惊忙抱头闭眼。
嗯,没醒……好像,真的是昏迷了。
我睁眼,起身就要跑,却又无意瞧见他血肉模糊的伤处,默了默,还是蹲下身子给他包扎了一下。
唔嗯,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我可以更安心地逃了!
堵着洞口的石头很重,我推不动。好在石头与洞口间仍有不小的间隙,洞下沙土也柔软。我瞧了眼男子的动静,低头猛刨,这一刨,就是半宿,终于给我刨出一条通向自由的康庄小道。我长吐一口浊气,又看向男子,些许犹豫,些许内疚,目光游移间,被他手下染血的长刀吓的猛然清醒,迅速低头,泥鳅般钻进了地道。
灰头土脸地从坑道爬出,初晨的第一缕微光抚在脸上,我抹去满额的汗珠,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茂密的树林犹若迷阵,灌木丛生,藤蔓盘绕。
我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欲哭无泪,妈蛋,根本就走不出去啊!
我又渴又饿,决定先去猎只山鸡野兔来充充饥,结果山鸡野兔一个没追上,反倒被只满身是刺的斑花小豪猪追的哭爹喊娘满山乱窜。
眼看那尖利利的针刺就要戳上我的小腿了,一支羽箭破空射来,小豪猪哀嚎一声,负伤逃窜。
高大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姑娘,没事吧!”
缓缓仰脸,背箭执弓的猎户像只大熊,怎么瞧怎么敦实憨厚,我目盈泪光,“大哥,谢谢!有吃的么?”
捧过水囊,仰头就灌,接过干粮,大口咀嚼。我觉得我重新活过来了,含糊不清地道谢,“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姑娘怎么会在这林中?是……只身一人么?”
我咀嚼的动作一缓,这话的语序,有点儿奇怪呐……不该是姑娘怎么会只身一人在这林中,更加顺口的么?
英语老师告诉我们,分离单句,是为了重点强调。
语文老师告诉我们,段首句尾,往往是中心所在。
我仰了仰脸,猎户视线灼热一错不错地盯着我,虎目闪烁。我道,“我与兄长们入林狩猎,大哥二哥三哥说猎着兔子就马上回来寻我。”
“那……我陪姑娘在此等等吧,也正好保护姑娘。”
我,“……”
将水囊还与他,他的指头用力蹭过我的手背。
我,“……”
我的脑子极速运转烧到发烫,奈何配置太低,烧爆了也想不出什么万全的高招。就在这时,粗砺大掌开始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揉上我的脸蛋,“啊,姑娘热么?大哥帮你擦擦汗!”
还真是……被我这敏锐的小感觉给乌鸦中了啊……说、说好的敦实憨厚呢!果然人不可貌相才是旷古真理么!
我木脸,忽而夸张地面露喜色,“啊,三哥!”
“看,飞碟”这招,在现代或许不管用,在古代却是好使的很。奈何我运气忒差,那头大色熊中计扭头,我拔腿就跑,却被脚下大石噗通绊倒,摔趴在地。
慌乱地手脚并用正要爬起,就被人搂抱住了,耳侧传来股股热气,“哪有什么兄长,姑娘一副三日不曾吃饭的模样,还想骗谁?啧啧,果真是个绝色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