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瓣。

清白梨色伴着玄色袖袍从眼角划过，和玉心头陡然一跳，下意识抬手挡住面颊。

手指出乎意料地戳在轻柔的衣袍上，挡在衣外。宋念卿眉目渐冷，气急败坏地抽出长刀，只听“刺啦”一声，一截断袖飘落在锋刃上。

他欲盖弥彰地拿起撕裂的袖袍裹在渗血的伤口，梗着脖子，长篇大论：“姑娘难不成以为我要为你拂掉落花？你这一刀划得够深，一条帕子止不住血！我不过找点布条裹伤！”

想要帕子直说好了，干嘛割她的衣裳！

身上的袖袍如块破抹布一般，在风中飘荡，和玉面颊抽搐，恼羞成怒地撕下几条塞入宋念卿怀中，阴阳怪气道：“给你！都给你！够不够！”

王嬷嬷紧跟在和玉身后进门，回头见宋念卿面红耳赤地抱着一堆碎布条，面色窘迫，不由得叹道：公子这般不开窍，几时能娶到媳妇？

严夫人站在廊下，也责怪地瞪了眼不成器的儿子，方关上门，径直走到案几前，用漆木汤匙从壶中舀出一盏茶水，推至和玉面前：“念卿从小在军营长大，跟着粗野男子混在一块，不懂女儿家心肠，和姑娘莫怪！”

“多谢夫人~宋大人为人耿直，和玉知道他没有坏心思。”

严夫人点点头，笑道：“我年幼时师从张道师，对《易经》颇有涉猎，可惜医者不自医，师者枯坐井，我始终看不透自己的机缘。听闻你会卜筮之法，不如借你的手卜上一卦，你我共参。”

严夫人一脸傲娇等着和玉出手，直等激辩一番。就好像“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富家女”整日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和“有钱我什么得不到”之间反复横跳。

和玉摸摸鼻子，故作高深道：“旁人观星卜筮，试图参透世间运行法则，殊不知命由天定，有些人天生就能读懂天意。规则对她们来说，都是无用。”脸上只差明晃晃写着“没错，我就是天才少女！你信不信吧！”

“哦？”严夫人垂袖，面前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却大言不惭，不由扬高了声调，“那姑娘与我看看姻缘？”

“得罪！”和玉俯首，伸出右手两指触及严夫人眉心。

严夫人本兴致寥寥，可那两指贴上眉心之时，她浑身血气奔涌，像是被狂风卷起，意识如海水倒灌，被烈烈风暴抽离脑中，接下来陷入一片空茫的寂静之中。

和玉凝神闭目，意识交集之间，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眼前出现一幕暗黑雨夜，严夫人脸色煞白地在雨中奔走，她身上破开了一个血洞，血水泊泊涌出瞬间又被雨水冲刷殆尽。

又一幕她瘫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人，声嘶力竭地朝着一个男子大喊：“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那男子站在廊下，双眸幽黑阴沉，隔着层层的雨幕，像一只怪兽的恶爪在她心脏上狠狠抓了一下。

死去的男子被遮住了面容，只能看见一只荡在水中的右手。那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五只手指自然弯曲，毫无生机地微微晃着，却又像想要抓住些什么。

和玉骇得收回手指，严夫人随之脱力地摊在案几上，面无血色。王嬷嬷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严夫人，厉声道：“你对夫人做了什么！”

和玉僵硬着脊背，手指如那男子一般扭曲了半晌，方道：“此术耗费心神，夫人只是有些体虚，睡上一觉就好。”

“最好如此！不然我家主君不会放过你！”

画面太过诡异，和玉本不想牵扯过深，可她想起幼时的一饭之恩，还是决定实言相告：“夫人若想余生安稳，只能和离！”

王嬷嬷声音陡然拔高：“放肆！盛京中谁人不知主君对夫人深情似海，他们二人向来和睦！你竟然挑拨夫人和离！莫不是...”

严夫人摆摆手，示意王嬷嬷不要再说。

“姑娘不妨仔细说说。”

“世间情爱青梅竹马，相濡以沫，破镜重圆，抑或是...兰因絮果。花开花落自有时，夫人已到日暮穷途之境。”

王嬷嬷气得发抖：“胡言乱语！”

严夫人鼻头微酸，如同稚儿一般靠入王嬷嬷怀中，眼眶盈盈含泪：“乳母~我骗了自己许久，你也要骗自己吗？”

王嬷嬷一僵，整个人如同冻住，讷讷说不出话。

“当初他上门求娶时，曾言永不纳妾。可女人年华易逝，容颜不再，天下有几个男子能守得住初心？他要纳妾，要出去寻花问柳，我不怪他~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敏儿忌辰时纳那女人进门，伤我的心！”

严夫人五指陡然捏紧，猛捶向案几：“那是他亲儿子！我心痛难当与他吵了几句，他竟然为了那女人要与我恩断义绝。心狠至此，我又有何放不下的！”

“母亲！”

严夫人听见宋念卿叫她，仓皇抹掉了眼角泪水，握住和玉的双手，压声道：“和姑娘，今日之事万不可对念卿说！”

宋念卿推门进去。

和玉起身，只伏膝朝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