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身圣女(十二)
重云讲了一个很可怕的故事。
但这还得怪虞容在路上没话找话。她总觉得璃月港的青石街巷都好眼熟啊,熟悉地像是家里床头的挂画,又莫名遥远,仿佛又远得走不到边。
若非勾着重云的手指,虞容一定会忍不住畏惧地颤抖起来。
但令她颇感压抑的并非璃月港本身,而是仿佛笼罩其上的存在。
群玉阁只不过是死物,天权星手中的茶盏,也是任人摆布的大型玩具罢了。
岩之魔神悬于头顶的感觉,足够让她感觉不适了,尤其在夜间,或许那位岩神昼夜颠倒也说不准,她总感觉有双眼睛不含任何感情地扫过一切,又盯上了她。
“是觉得冷了吗?”重云察觉到了她逐渐变得僵硬沉重的步子,下意识回过头去,虚拢着的手将她的手往里收了些,感受了下,手腕冰凉。
牵着的女孩子就像是一块玉,只有贴着自己皮肉的地方温度才会上去,其余的地方都冰冷得吓人。
“有点……累了。”虞容回握他的手,仿佛要从他的手里汲取勇气,声音软软的像是无意识在撒娇。
“就快到了,坚持一下。或者我来背你?”
“背我?现在这里那么多人哎,你看那个小小只的孩子都是让父母牵着的。”她目光的尽头就是璃月热闹的街市,市井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正热闹着。
两头身的小孩牵着父母的衣角,另一只手擎起一根糖葫芦,像是在握住一根狼牙棒,很坚强独立的样子。
“如果担心被笑话,可以把脸遮住。”
说话间,重云已经蹲下了,回首笑着看她,眉眼柔软的不可思议,那是簌簌而下挂满枝头的凛风朔雪,岭海孤光的表里澄澈,消融在蕊间的孤冷。
可重云从不是孤冷的剑客或是方士,他也是一个会让人想把自己的脸埋进柔软的雪里,来止一止面上热意的男孩。
虞容也想埋埋看,所以她像一只蜜袋鼬一样——就那种成精馄饨皮一样的粉色仓鼠,啪叽一下贴到人背上了,身上的银饰乱撞乱晃。
“我沉不沉呀?”
“比想象中沉一点。”
!!!!
“那我胸前的那些首饰,有没有膈得你难受。”
重云游刃有余,一点也没被背上的重量压到。说实话方士每天做早课握的石锁,加起来得有一个半的虞容沉。
这位可是曾经在喝醉的时候代替轻策庄的骡子把石磨上的活都干完了,碾子撂倒一边醒过来也只是肌肉有些酸的卷王。
但重云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乖顺地开口,又自己接上了后半句话。
“有点,看来你身上的饰品都很贵重。”
“唔,是这样的,九黎的女孩嫁妆都戴在头上。”
虞容抬眼去看周围,打量着路边的行人和商贩,目光像是趴在主人兜帽里窥视外界的猫,鬼鬼祟祟,又带着不遮掩的好奇。她带着面纱,遮住了容颜,如今灯火未明,只能依稀看出是个美人,却引不出太大的轰动了。
不觉绯云坡灯火渐上,灯火和市声都明艳许多。
“去吃虎岩的路有点远呀,重云你累不累,我下来吧。”
重云却只是拦着她不叫她乱动,又往上掂了掂,“我不累,只是你不同我说话,有些无聊。”
“原来你是耐不住寂寞的性格啊,我还害怕自己吵到你了。”虞容便又很高兴了,把目光从路边的琉璃百合和俊美的黑发青年身上收回来,只瞧小方士雪白的颈子。
“还好你的纯阳之体能控制得住,要不然在我们那边的传说里,我刚碰到你的手指尖就要灰飞烟灭了……欸没有没有你别着急我没事我不疼的,你真的伤不到我!”
她只好用力地抱紧了背着自己的少年,“只是我们家乡常说得一种故事啦,是话本,话本故事!就像璃月港那位说书先生说的岩王帝君女装龙游天下一样离谱啦!”
大概是声音吵闹起来了,感觉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多了,虞容便捂住了重云的脸。
她自己是不怕丢人的,就怕小方士是薄脸皮罢了。
“经常就有那种故事,什么火焰女孩跟鲨鱼男孩,就是一个是岩浆里诞生的精灵,一个是海水里诞生出来的,他们相爱了,但是不能拥抱或者接触,否则男孩就会被女孩的火焰烫伤。”
重云听她讲完这个故事,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如果真的那么渴望牵手,将自己的一只胳膊砍去,换做假肢或许可成。”
这话让手指尖偶尔相撞的浪漫画面变成了……有些恐怖的爱情故事。
“你是在吓我的吧,对吧。”
重云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仿佛又有些困惑,他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雪娃娃,“我们到了。”
到了吃饭的地方。
这万民堂装修得一般,但光看这络绎不绝穿着不一的客人,有遍身绮罗神情自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