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
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见江逸辰带着巴顿离开,沈安和流浪狗小白道别后也离开缘分广场,朝舅舅家走去。
一路上,沈安漫不经心的走着,踢着路边的小碎石。明天下午她就要走了,离开郁成返回老家,不知何时还能见到那个少年。“可能再也遇不到了吧”沈安有些失落的想着。
很快就到了舅舅家住的小区,舅舅家条件也不好,沈安的表姐在郁成上中专,成绩不如意,准备毕了业就去深圳打工。早些年,沈安和表姐关系不错,情同亲生姐妹。可是这几年,不知道是舅妈的撺掇还是因为什么,沈安和表姐关系变得很差,每次见到沈安,表姐总是冷哼一声再故意撞沈安一下,挤着沈安过去。沈安也不清楚这个变化发生的原因,只好躲着表姐,好在这几天表姐去了工厂实习,沈安见不到她也松了一口气。
小区路灯昏暗,路面有些不平,碎石和泥土铺满了一地。走到楼梯口,沈安听到舅舅舅妈在吵架。舅妈孟兰歇斯底里的吼着:“安志勇!你他妈长本事有能耐了是吧,我操你妈的!你之前背着我给你妹妹钱就算了,现在又要给沈安那个小贱蹄子钱?你他妈是大款啊?你当老娘的钱他妈的是大风刮来的啊!你他妈的!啊啊我弄死你!”屋里传来玻璃杯子碎掉的声音。沈安不用看,就知道孟兰现在的样子:头发披散着,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因发怒而充血。胸脯一起一伏,好像因暴怒而喘不过气。舅舅叹息一声:“之前给春红钱是因为小杰生病要用钱,那是我外甥,我不能看着他因病死了吧?”听他这么说,孟兰怒气不减反增:“你不能看你外甥病死?你他妈这个舅舅当得挺合格啊?十万啊,那他妈是十万块钱啊!”孟兰声音渐弱,转变成哭声“十万块啊,你就这样借给你妹了,连个借条都不打。她儿子沈浩杰他妈天生命短,他妈的活不长,你他妈给他钱?他妈的十万块打水漂了啊!沈浩杰那个短命小鬼他妈就该死,他妈的该死的,他妈也该死!!”“你说什么呢你,干什么这样说话!”见孟兰这样诅咒自己的妹妹和外甥,一向以脾气好而著称的安志勇忍不住对孟兰动怒。见丈夫对自己吹胡子瞪眼,孟兰气得更厉害了,哆哆嗦嗦的骂着:“好啊你....姓安的,你..你敢吼我,你竟然敢吼我!老娘他妈的给你拼了!”紧接着屋里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沈安不能进去,也不敢再听,可孟兰的声音还是传进她的耳朵:“你他妈要是再敢给沈安那个小贱婊子钱,我就和你离婚,不!我他妈拿刀砍死你!他们家,你一分钱都不许给,他妈的一家子贱货.....”
沈安快跑着走出小区,好像只有这样就能把孟兰骂的这些话甩到身后,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的苦难甩在身后。
沈安哭着跑着,又来到缘分广场。小白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又去了哪里觅食。沈安觉得她和小白一样,永远没有真正的家,没有真正的家人。在家里,沈安父母几乎把所有的爱都倾倒给了弟弟沈浩杰,不知是因为父母重男轻女,还是因为沈浩杰体弱多病。她不奢求父母有多爱她,只希望父母可以不让她做弟弟的免费保姆,可以不把家里所有苦难都怪罪在她头上,可以不在生气的时候骂她怎么还不去死。小小的沈安只是希望爸爸妈妈可以爱她一点,一点点就足以。她不想在家中暗无天日的杂货间休息,她不想等爸妈弟弟吃完饭再去厨房捡拾残羹冷炙,她也需要营养,也在长身体。
她还记得有一年弟弟过生日,爸妈带着沈浩杰去游乐场玩,独留她一人守在昏暗狭小的家中。晚上,一家人回来后,看到卧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沈安,沈父气急败坏,拿起手边的全家福向着沈安砸去:“臭婊子,我让你给你弟弟买蛋糕,你他妈的在这睡大觉!”全家福砸到沈安头上,又落在地上,玻璃相框碎了一地。血顺着沈安的头发流下来,流在沈安苍白的小脸上,滴在她的心里,灼烧出一个又一个洞。沈安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泪水充斥着沈安的眼睛,渐渐的,模糊看不清。
见沈安这副模样,安春红有些生气,对着亲生女儿骂道“小贱货在这装什么呢?赶紧把这里收拾收拾,再去给你弟弟买个蛋糕,一整天磨磨唧唧的,最烦这种装可怜的了。”“杰杰,咱走,去玩新玩具,哎呀慢着点,别让玻璃扎脚。让你爸爸抱着走。”一家人欢声笑语走进房间,只留下沈安在原地,周围都是碎玻璃渣。沈安蹲下,把全家福从玻璃渣里拿出来。全家福上,没有她:沈永强抱着沈浩杰,安春红把手搭在丈夫肩膀上,三人笑着望向镜头。这是过年的时候拍的,沈安并不知道。她望着照片上印的艺术字:三口之家,幸福美满,出了神。三口之家,她又算什么?保姆吗?还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还是一个垃圾桶,收留父母的坏情绪。
沈安收拾着碎玻璃,被划伤了手也感觉不出来,伤口很痛,心更痛。
.............
.............
沈安坐在缘分广场的阴影中,灯光照射在亭子上而产生的阴影将沈安包围。就好像黑暗将她一点点吞噬,看不见希望。沈安又想起了这件陈年往事,虽然过去了很长时间,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