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说什么？”萧贽冷着眉眼，看了一眼姜棠，姜棠脑子里面紧绷着的那根弦忽然就扭了过来。

姜棠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自己抬手捂着眉眼，恨不得将脑袋埋起来。

萧贽这才抬头看着薛明，冷淡道，“她年幼无知，没见过什么世面，贵人见笑了。”

薛明从怀中掏出一方整齐的绢帕，轻轻捂嘴笑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眸中闪着精光，薛明只笑不说话，倒是萧贽略微又有些不自在起来。

“前面再一拐还有五里就到了。”萧贽似乎是为了打破这奇怪的安静，萧贽主动开了口。

“这条路乃是先帝在时修建的官路，如今七拐八绕，倒是没有早些年好走了。”薛明似乎是在感慨。

“朝廷并没有少拨修路改桥的银两，不过是让有弊上报的法子，并不能真真正正的为黎民百姓着想而已。”萧贽顿了顿，忽然又闭了嘴。

“哦？”薛明似乎是来了兴趣，他盯着萧贽道，“小郎君为什么觉得朝廷让各地有弊上报之法不妥？”

“有弊上报之法没错，但是没有关于弊的明确标准，就会让好大喜功的地方官员瞒报地方治理的弊病，朝廷并不能真正看到地方实际状况。”萧贽似乎是放下了一切犹豫，随心谈论起来。

“可是朝廷每年都会派下去大批的监管官员，并且各地也设立州衙，州丞也有监管之责，上下结合，已经尽力将各地的真实情况上报给朝廷了。”

薛明神色严肃，似乎是在讨论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尽量。”萧贽反复念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不认同，“上下结合，才是最可怕的，历朝历代，哪一件贪腐大案不是上下结合，将朝廷掏空吃净的。”

薛明忽然抬眼，望向面前的少年郎，这话已经是大不敬之言，可是他却有一种感觉，眼前少年大约猜测到了他的身份，却故意将这样的言语说给他听。

姜棠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萧贽这一句犹如劈天惊雷，慌忙扯着别的话头道，“贵人是京城人士吗？”

似乎是方才的话题太过枯燥，小姑娘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把人望着，只看得薛明忍不住露出笑容。

“是。”

姜棠又笑，“那贵人是不是平日里比较忙，不然怎么连萧府都不知道。”

“萧府很厉害吗？”薛明含笑问。

“萧家很有钱。”姜棠想了想，说，“好多人都知道萧家。”

“是我平日里比较忙，竟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萧家。”薛明笑的温和，连带着姜棠也跟着笑了起来。

薛明抬眼看了一旁冷着脸的萧贽，微微挑眉道，“令妹真是健谈。”

萧贽扯出了一个极为敷衍的笑容，道，“我更健谈。”

薛明笑着道，“那你们兄妹俩都健谈，不过……”薛明说着，挑开帘子，朝着不远处看了一眼道，

“小郎君的高见，恐怕要改日再请教了，萧府已经到了。”

姜棠顺着挑开的门缝遥遥望过去，果然看见了萧府大门前的石狮子。

萧贽顿了顿，道，“那还请贵人下车吧。”

薛明问道，“二位贵府何处，我让车夫送你们回去。”

萧贽笑了笑，道，“就在前面。”

薛明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原来是萧公子，幸会。”

萧贽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倒是姜棠，因为顺着萧贽的话有所隐瞒，此刻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姜棠对着薛明微微笑了一下，道，

“抱歉，没有事先告诉您。”

“无妨。”薛明笑了笑，接着道，“准备下车吧。”

姜棠轻轻点了点头，在萧贽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薛明却是始终没有动，只见他挑开了马车帘子，对着车夫道，

“你随萧公子进去，让九流儿出来见我。”

那车夫应是，薛明随即放下车帘，柔美的月色笼罩着华美的马车，好像一个绚烂梦境。

姜棠回头看了一眼，她知道，她和薛明还会再见面，不禁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一旁的萧贽看到了，却是冷冷的盯着那马车许久，方才抬步向内院走去。

还没行至花厅，便见萧如海和刘氏以及萧彻，拥着一位内侍打扮的小官人，一路向着大门处走来。

萧贽和姜棠还没来得及认清来人，身后的车夫便上前一步，道，“九爷爷，老祖宗在外面等着您呢。”

那小官人闻言，便道，“那快快带路。”

萧贽和姜棠刚刚往旁边站了一些，便见那小官人走过去，又折了回来。

那小官人站在萧贽面前，打量许久，忽然开口道，“公子母亲可是王氏女？”

萧贽轻轻点头，问，“大人认识我的母亲？”

那小官人却是不理，又上前一步，轻轻贴近萧贽耳边，道，“令堂名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