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雪伦接受得很迅速,一口答应会跟着艾伦重新参加舞会。机会是不等人的,尽管雷蒙德很好——她是真的觉得他很好!可他已经是过去式了。她只有越早振作起来,才能越早找到一个不逊色于那位古板先生(雪伦咬牙切齿)的对象。
但在那之前,她还是先邀请了艾尔玛来利兹广场做客。
艾尔玛整个人都表现出异常的亢奋,在她们窝在雪伦的房间聊天时(客厅被艾伦和斯科特先生占用了),她甚至时不时控制不住地笑起来,把脸埋进雪伦的肩窝里撒娇:“我真高兴,这太神奇了!我根本想象不到!”
雪伦疑惑又好笑地问她,“什么?”
艾尔玛透亮的眼睛转来转去,咬着唇支吾道:“我是说——一切!这里的一切!”随后满脸粉红地伸手拿了一个点心来吃。
雪伦心想,也许斯科特先生已经带她去伦敦剧院欣赏过演出了,她有点理解了,毕竟对于出生在小镇上的艾尔玛而言,伦敦实在是个太新鲜的地方。
在斯科特父女作客后的第二天,里德就为他们安排了一场舞会,当然他本人也会一同前往。遗憾的是天气不好,刚过正午就下了一场暴雨,虽然四点多钟雨停了,可天色一直维持着灰暗阴沉的色调。
雪伦从二楼的窗户向下望了一眼路边的积水,最终把米色的长裙换成了另一件紫灰色,收拾妥当后忍不住对艾伦说:“这个天气参加舞会太糟了,在路上走两步就会沾上泥点子。还有压在头顶上的灰色,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艾伦条件反射地要替里德开脱:“我的错,里德列出了好几场舞,今天这一场是我挑的。”她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别介意吧,我们是坐马车过去的,到了地方,也看不到外头的天色呀!”
雪伦被她逗出一个笑脸,“我没有要挑道森先生的毛病,我知道这次得谢谢他——”她原本一直站在窗边观察着外头的天气,突然站起身来,指着楼下街道上一个飞跑着的人影叫道,“艾伦!艾伦快来!你看那是不是斯科特先生?!”
半分钟后,狼狈不堪的,裤腿上溅满了泥点的斯科特先生出现在了23号的门口。他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艾尔玛!艾尔玛来这儿了吗?!”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骤然间没了骨头似的,整个人瘫软在大门口,捂着脸哀嚎起来。这动静吸引来了隔壁的里德,他也已经捯饬好了,隔着窄窄的过道和同样衣着体面的艾伦两两对视着,从对方的眼里,他知道今晚的舞会怕是要泡汤了。
在潮湿的阴雨天参加舞会的确不令人愉快,但斯科特先生带来的消息无疑比这更糟,糟一百倍。
“你说艾尔玛出走了?是什么时候的事?确定不是在哪里迷路了吗?”未免引来更多围观群众——一位未婚少女离家出走显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艾伦和里德合力把斯科特先生扶进了屋里,又关紧房门,雪伦则马上给瑟瑟发抖的客人递上一杯热茶。
斯科特先生接过了茶杯,他明明已经跑了大半天了,却根本没有喝水的心思:“不可能!她就呆在房间里,去哪里迷路?我告诉她我要出去办点事,可等我回到旅店,哪儿也找不到她!门和窗子都好好的,旅馆前台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我一路找遍了这两天带她去过的剧院和公园,可——”
斯科特先生越说越激动,眼眶通红地伸手捂住下半张脸,似乎不这样做,他又要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了。
“门窗完好,又没有闹出动静,听着不像是被人强行带走......”艾伦兀自思索着,扭头向雪伦确认,“除了我们,艾尔玛在伦敦还有别的朋友吗?”
雪伦拧着眉头,不是很确定地说:“...我不觉得她还认识其他朋友,但她昨天确实有些亢奋过头,可我不觉得凭她的性格会自己跑出去来个大冒险什么的......”
里德自始至终抱着胳膊靠在一边听,这时候交叠的长腿终于拆开,迈步到众人面前正色道:“要我说,我们讨论这么多都是浪费时间,当务之急是赶紧通知治安官和警员。这里是伦敦,不比在小镇上,多得是罪犯把矛头瞄准了眼生又好奇心旺盛的外乡小姑娘。”
他提出了一种更残酷的可能性,斯科特先生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相信艾尔玛只是一个人溜出去玩儿了。
这些人里头,没有人的行动力可以和里德相比,他已经重新穿上了外套,正要往外走。也正是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和邮差的声音:“这里是二十——嘿!这里有一位雪伦·格林小姐吗?有一封您的信件!”
雪伦疑惑地和艾伦对视一眼,她真猜不出谁会专程给她寄信。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坚毅的面孔,但很快就被否决了。
雪伦快步走到门口。那邮差把信递给她,不好意思道:“我很抱歉,这信应该早几个小时就寄到的,但下午突然下了场大雨,把信封上的门牌号沾湿了,我们只能一家家找过来——”
信封上的数字“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