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任由它们拍在脸上。
阿爹阿娘都是未踏仙途之人,特地寻去仙门邮局传急信,定是发生了不得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不敢想象自己因为闭关而缺席的两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越靠近初云镇,积云颜色越深。浓厚的黑云裹着惊雷滚滚而来,叫人心生不安。
透过翻涌的浓云,她看到了一个挂满白布的小院。
那是,她的家。
——————————
一阵穿堂而过的风卷起灵堂外的白纱。
初夏清楚地瞧见被烛火照亮的牌位,上面赫然是阿爹的名讳。
她僵立在灵堂外,不肯向前走一步,仿佛只要自己不走进去,就能快点从这残酷的噩梦中醒来。
她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无条件宠她、包容她、甚至愿意把自己用了十年的宝刀卖了支持她修仙的阿爹,会冰冷地躺在这里。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姑娘......你是?”
初夏回过头,看见了阿娘。
如今阿娘已是满头白发,岁月让她眼角坠满皱纹,曾经侍弄花草的手,正艰难地拄着拐杖。
阿娘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惊疑,似乎不明白眼前的姑娘为何而来。
也对,离开家那年她才八岁,之后阿娘便再没见过她了。
离开的这几十年对修仙之人来说转瞬即逝,但对于留在原地的阿娘来说,却是一场太过太过漫长的等待。
一种难言的酸楚蔓延在胸腔,和惊闻阿爹离世的痛苦一起拉扯着初夏。她飞奔过去抱住阿娘,才开口便带了哭腔:
“阿娘......我是初夏呀,是您的夏夏”
酝酿许久的大雨终于砸了下来,雨声遮掩下,初夏听见“自己”终于放声大哭。
人究竟为什么要修炼呢?
曾经,小小的初夏认为,是为了得心中所愿,护珍视之人。
现在,长大的初夏发现,藏在无尽的修炼和琐碎的宗务之后的那个愿望,根本是虚妄。
而她为了这个不存在的梦,白白虚耗生命,耽误了守护亲人的最后机会。
“是谁杀了阿爹?”初夏听见“自己”问道。
“一个月前,早已绝迹的魔族突然出现在镇子东面的印山上。你阿爹身为习武之人,为保护镇上百姓,出发剿魔,战死在印山南坡。”
初夏眼睁睁看着“自己”提着本命剑冲上印山,去寻那魔族缠斗。
可没想到的是,曾让她引以为傲的天衡剑招,面对魔族时如此不堪一击。她空有长老的身份、元婴的修为,居然连修为比她低的魔族都无法抗衡。
原来......她连帮阿爹报仇都做不到。
这些年的强求到底留下了什么呢?
深紫色的魔气笼罩之下,那魔物好似有用不完的力量,终是将魔角深深刺入初夏的胸膛。
意识彻底彻底消散前,初夏清楚听见“自己”叹道:
“若能重来,愿不再妄求,得护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