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
天气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冷,甚至开始飘雪了。
冬日的衣服很厚实,裹在身上圆滚滚的,显得有些臃肿,腰线更是完全看不出来,所以有很多宫女会私底下自己修改一下,把里面填的棉絮抽出来一些,然后把腰身收收紧,好从后头看起来显得更婀娜一些。
不过谢峦枝对冬天的衣服却很满意,她只遗憾不能再厚一些,尤其是每日往返于司膳监与明泽堂之间取饭的时候。
只不过当冷风刮过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想,如果明泽堂能有个小厨房就好了。
可惜,现在暂时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那次万寿节,皇帝给明泽堂赐下东西,又给朱炯指派了一位老师,宫中众人一度觉得大皇子殿下要起来了,没想到后面皇帝再没有什么格外的表示,明泽堂连同大皇子又变得沉寂而不起眼起来。
现在皇帝的全部心神都被小儿子牵绊着,无暇他顾,原因很简单,二皇子已经连续病了两个月了,刚刚才稍有好转。
这两个月里,二皇子的命几乎是靠太医院一帮国手用各种珍惜药材吊着的,贵妃眼睛都快哭肿了,延平帝也在贵妃的宫里呆了两个月一直陪着。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想得起来朱炯呢。
一点冰凉落在鼻尖上,雪又开始飘了。
谢峦枝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明泽堂,她的肩头还是落了一点雪。
朱炯正在写文章,看见她的样子不由蹙眉。
他对旁边的八宝吩咐说:“八宝,这段时间你去取饭。”
谢峦枝说:“不用了。”
八宝仿佛没听见一般,认认真真躬身应下,“是——殿下考虑周到,这样的天气阿峦一个小姑娘确实不适合出门。”
主仆二人仿佛都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自顾自说着。
谢峦枝不得不提高了音量,“真的不用了,奴婢每天出去透透气也挺好——”
朱炯笔尖停顿,他放下笔,“明泽堂很闷?”
“不是。”谢峦枝用力摇头,“奴婢只是觉得花园的景致挺好的,每日从那里走都心旷神怡,冬日冰雪挂满应该也别有风情。”
朱炯想到了明泽堂院子里单调到有些寒酸的布置,他问:“你喜欢那些花木?”
“挺喜欢的。”
“……那你便去吧。”朱炯说,低头继续它没写完的文章,留了个头顶给谢峦枝。
谢峦枝一边摆饭一边想——
怎么感觉他好像生气了?谢峦枝不解,上辈子没看出来他跟花花草草有仇啊,在他身边干活不能喜欢那些?
她按往常那样试过一轮毒,又喂了几口给小鸟,便将饭菜放到炭盆上加热保温。
天越来越冷,当初谢峦枝买的那些东西威力就显现出来了,饭菜可以一直热着,因为有炭盆,他们吃进肚子的饭菜比夏天的时候还暖和些。
还有藕粉,朱炯似乎挺喜欢的,偶尔在夜里会让谢峦枝冲一碗给他,当然她自己和八宝也吃了不少,托这个宝贝的福,至少明泽堂众人不必饿着肚子睡觉了。
“殿下,可以用了。”
谢峦枝将饭菜端到朱炯面前。
吃饭的时候,谢峦枝在闲谈间提起今日在司膳监的见闻。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宫里好像要办很大的庆典,我一路上过去的时候隐隐约约就听到有奏乐的声音,似乎很热闹。”
谢峦枝一边给朱炯布菜一边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八宝对她使眼色都快眼睛抽筋了。
谢峦枝说:“司膳监好像也被抽调了不少人过去帮忙,干活的比平常少了好些人,根本来不及准备,我去的时候好些人堵在那里,天气冷大家都想快点拿了东西回宫,谁也不让谁,乱得更厉害了。”
朱炯说:“今天是二皇子生辰,所以宫中在替他庆祝,他的病刚刚好转,父皇和贵妃为了去晦气,所以办得比往年还要盛大一些。”
谢峦枝呆住,她还真的不知道这个庆典竟然是为了二皇子办的。
那边宾客满堂大摆宴席,这边清冷孤寂三人相对,平常还好,这两处摆在一起一对比,连谢峦枝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皇帝也太过分了些,同样是儿子,小儿子就要比大儿子来得金贵一些么?他这样做考虑过朱炯的感受和处境么?
“我不......奴婢不知道。”
朱炯语气平静地说:“无妨,你不知道是正常的,而且不是什么要避讳的事情。”
谢峦枝笑意绽放:“殿下说得对,是奴婢愚笨了,日后殿下自然有比这好千倍万倍更加盛大的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