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单身吗
“你遇见江洄了?”岑思晴单刀直入,而被她询问的陈老太突然用手揪着衣摆,话语中带了点娇羞:“嗯,他来我们店买词典。”
“正常点。”岑思晴面无表情。
陈年应声挺直背,嗓子放开,含笑道:“他还跟以前一样,就穿的纯黑的短袖,你还记得吗?”
“就经常穿那件?”岑思晴可太记得了,谢子言那个二货有段时间跟江洄做同桌,不仅经常在学校捉着人家问,回家的路上还要在她耳边叨叨个不停。
“就那件,他还穿着那件一样的,头发也跟以前一样。他好像什么都没变,也没变胖,也没胡子拉碴的……”陈念握着手机,细细地回忆起方才站在柜台前笑得一脸温柔的人。
26岁就发胖还胡子拉碴,那真的没救了。
岑思晴没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而是向通话那头含羞带怯的陈念发出一句直击灵魂的拷问:那他还单身吗?
陈念的笑僵在脸上,不确定地自我安慰:”应该……没吧?“接着又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肯定地点头,”肯定没,他都没发朋友圈。“
刚把白大褂扔进专用洗衣机的岑思晴闻言,只是冷笑一声,又冷静地分析起来:可能人家只是不想公开,也可能是设了分组,二十六岁还单身的,除了你,我还真是见得少。
陈念这么多年还单身,也不仅仅是因为还对江洄念念不忘。
她高考筐了瓢,考进一所不太好的大学里拔尖的医学专业。起初时,她还想着能不能在大学里谈场恋爱,但没过多久,这个想法就被她自己彻底否决了。
大学跟高中不同,除了无聊至极的班级活动,大多数时候都是上完课各回各寝。然而就是在这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中,周围的男同学却都能精准无误地展现出自己身上的缺点,让陈念直接断情绝爱。
回到这个小小的县城里,那就更难说了……
当然,优秀的男孩子不是没有。。只是一看到他们,陈念就不自觉地想起江洄。
她想起江洄在班上虽说一直安安静静,成绩和性格都不是最惹眼显眼的,但他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总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陈念。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这话老的掉牙,却实在能说明陈念的心境。
江洄不是那种张扬、肆意的一眼惊艳,他像一场温柔的春雨,一点一滴地渗透进陈念的生活,让她在此后的许多年里,记忆中都留着一个少年的身影。
有点模糊,但从未消退。
冷静下来听,岑思晴这话说得也在理。
也许对江洄来说,自己不过是相处过几次,多年后又重逢的同学而已。陈念恍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蔫蔫地趴在柜台上,将色泽诱人的西瓜推远了些。
对面没说话,那股颓靡的气息却也传了过来,岑思晴在心中叹口气,又无比真诚地提出建议:“我觉得都是成年人了,别再跟小孩子一样扭扭捏捏,有什么就说清楚,问好了。他要是还单身,你还喜欢,那就去追,要是有女朋友,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十五六岁的陈念把少女心事藏在心底,只敢躲在被窝里一字一字地敲给闺蜜岑思晴看,然后在幽蓝的光中笑得一脸甜蜜,又再三叮嘱岑思晴不要说出去。第二天,岑思晴只是提起一个“江”字,陈念都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不顾一手的辣油就伸手捂住岑思晴的嘴,在她呜呜的抗议声中把她拉到课桌下。两个人像神秘的地下组织一样,看一眼江洄的背影,又低下头来窃窃私语。
二十六岁的陈念,经历过高考失利、一年两度残酷至极的期末月和考研二战依旧“落水”的挫折,甚至能在陌生人问有没有对象时面不改色地说出“离异,带两娃”的答案。她自认为自己已经修炼成一根合格的老油条,但岑思晴的这个提议,还是让她罕见地畏缩了。
她要是真的有岑思晴那样雷厉风行,肯定毕业后就表白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我,我改天找个机会问问,好好准备准备,也不能一见面就问人家还单没单身不是?”故而认真思考半晌,陈念还是给出了这个含含糊糊的答复。
她得打好草稿,不能露出马脚。
“这样吧,我让谢子言问问,他脸皮厚,肯定能问出来。”岑思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
陈念感激涕零,恨不能将岑思晴供起来,可惜对方没给她这个机会——实验室又有事,岑思晴匆忙挂断了电话。
再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该回家吃饭,然后再到河边跳广场舞了。
五个月没跳,还怪想的。
这会也没生意,陈念把转闸门一拉,潇洒地骑着粉红小电驴回家。
她没想到,就是在今天晚上,江洄会牵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在路边看她,带领一群大爷大妈激情热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