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
在前,她也成竹在胸,胜券在握。可唯独对上这位不起眼的吴王,她却表现得如此小心谨慎,这不由让孟迟对吴王此人产生了探究之意,也对自己起了质疑之心──莫非自己原先竟是看错了他?
看来,还是要再寻个时机去探一探这吴王的虚实。他心中暗下决定,又并不打算让李忱知道,于是也不再追问,只顺着李忱话中之意继续往下思索。
沉吟了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两个人的名字: “李弘皙,韦汲。”
“殿下妙计,韦中丞既是吴王怀的丈人,此案由他主办,李弘哲怕是逃不了死刑,也就必然会引起梁王对吴王的不满。又让人故意留下个破绽,让韦中丞查案时可以借此想到李弘皙,从而将他推向吴王一派。
如此一来,吴王既掌握了他谋害亲弟的把柄,又可助他谋取到世子一位,增大自己的势力。若是吴王真有心于那个位置,又怎会不将李弘皙纳为亲信呢?”
“不过殿下就不怕李弘皙真成了吴王的人吗?”
李忱闻言勾了勾嘴唇,轻笑出声: “至少如今,他还不会。太子一日不倒,这些皇子终究也只是皇子罢了,圣人都未曾放在眼里过,他又何必弃近求远?”
“殿下高见。”孟迟垂眸应和,眼角余光瞥向李忱时,不禁又多了几分赞赏。
以李忱之计深,高位之上,未尝不能是一个如她般的女人,而他的夙愿也许也能有实现的那一日。
只希望,这一次,他的选择没有错。
“另外,孟迟,内园使一职你有多大把握?”李忱又问道。
孟迟思忖片刻,回答道: “若无意外,当是臣囊中之物。”
“嗯,不错。”李忱低声笑了笑,似乎对此很是满意,随即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孟迟,目光深邃,神情肃穆,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叫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内园使只是一个开始,本宫想让你成为圣人的一把利刃,一把可以为他铲除异己的利刃。”
孟迟一怔,心神微动,抬眸直视着李忱投过来的视线,一字一顿道: “那殿下呢?”
“本宫?”李忱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孟迟片刻: “那便要看你心中的圣人是谁了?”
孟迟一愣,知道李忱在刻意试探他后也并不慌乱,从容起身朝李忱跪下行礼后,云淡风轻地开口,好像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 “迟为殿下臣,自然也是公主手中刃。”
李忱笑了笑,略有深意地望向他,似有所指道: “孟迟,本宫向来很喜欢一句话,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天定,而是人为。”
“由本宫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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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小院。
夜色已深,灯火微暗,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倒显出几分萧索之意。
昏黄的灯光下,只能隐约看见两个模糊的黑影,似乎在低声商讨着什么。
“到时候,所有涉事之人,本王都会全权交给皇叔来处置。是生是死,都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
男子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阴狠。
“呵,你倒是狠心。”另一个男子轻嗤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然后,他忽而抬起头来,眼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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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丰五年十一月,梁王世子李弘哲以故杀、□□、侵占、斗殴、受赃等十余罪状收发御史台狱。二日,梁王燎奏请上裁,言五子弘哲恶积祸盈,理至燋烂;而己教子无方,应坐罪处刑。上思旧情,免其刑罚,又诏文武百官以议弘哲罪。
逾数日,有司言:原情取事,死有余辜,然弘哲王世子也,皇帝亲侄,太宗嫡孙,又任卫尉卿同正员,议亲议贵,当缓于死刑。御史中丞汲驳奏曰:弘哲之罪,罪犯滔天。所行虐之人、贪污之财,涉及之广,牵扯之深。本依其罪,仅故杀一状,便可不赦、不首、定斩,何况数罪?虽律有八议,轻罪当宥,然如此重罪、数罪,臣请奏死刑。上然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