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疑
“不止我,每一个人,我们都是被从小打到大。”
她又想起了妩生,不知道她走后,那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又该怎么办。
邬淮琛刚想开口,被曲吟噎了回去,她扯了扯嘴角,笑道:“都过去了。”
然后又拿起那本书,伸向在邬淮琛眼前,“殿下,你给我讲讲这个这篇故事吧,我看不懂。”
邬淮琛拿过书,两人的指尖相触,引起一阵颤栗,曲吟赶忙缩回手。
他定眼一瞧,手指不着痕迹地一翻,“换一篇吧。”
“不行,我就想听这个。”曲吟将手压在书页上,她抬首,眸中泛着乞求的亮光。
她处心积虑等了这么久,可不能就这般让他带过去。
邬淮琛深吸一口气,双唇紧闭,两人各不相让,最终还是他开口,“好。”
曲吟得偿所愿地笑了,她眉眼弯弯,躺了回去,静静等着他开口。
邬淮琛缓缓开口,清冽的声线还带着少年朝气,曲吟阖眼听着,这声音就如羽毛一般落在她心上轻挠着。
直到他停下,曲吟才睁开眼坐起身,一脸恍然大悟,她念出文中的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殿下,王妃对您定然也是这般。”
邬淮琛垂下眸,没有开口,一片沉寂。
曲吟继续说着,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并没有亲人,但我也知晓,这世间的父母,或严苛,或仁慈,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更好。”
她瞧了一眼邬淮琛,“但若是因此而心生隔阂,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根深蒂固,终其一生便也除不尽了。”
邬淮琛突然开口,“我看你也并不是读不懂,大道理这么多。”
他起身就要离开,又被曲吟拉住衣摆,她仰着头,眼中波光潋滟,“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过。”
邬淮琛心蓦地一紧,他别开眼,还是走开了。
曲吟感受着布料从指缝滑落,她长睫垂下,撇着嘴拿起了那本书。
她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头一歪,靠着躺椅闭眼小憩。
没过一会,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她懒得再去看,一动不动。
一件黑色大氅盖在了她身上,笼住了小小一个的她。领边的毛挨着她的脸颊,弄得她鼻尖有些发痒。
她挣扎了一会,还是睁开了眼,望着低头瞧她的邬淮琛,语气有些不善,“殿下怎么又来了。”
“怕你着凉。”他避开她的眼神,随口说道。曲吟望了一眼还未落下的残阳,眼眸轻颤,没有揭穿他。
她将两只手抽出,依旧握着那本书。邬淮琛瞧见了问,“哪里找到的。”
曲吟一顿,“云溶在你书房里找的,我没有进。”她有些心虚,毕竟这本书是她同云溶在他书房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哪知费尽心力却对他不为所用。
她话锋一转,避开这件事,“殿下,我伤快好了,何时能出去啊。”
邬淮琛瞧她这副落魄模样,犹豫了一会,“过几日有个游园诗会,你若是想去……”
曲吟立马开口,“我去。”
他看着她,“前提是你的伤已经养好了。”
“已经好了。”曲吟作势就要掀开身上的大氅,撩起袖子给他看伤口。
他压回她的手,眼底一片缱绻,望着她皓白的手腕,嗓音低沉,“不用。”
曲吟停下动作,嘴里嘀咕着,“好吧。”
此时落日西沉,天色也渐渐变得昏暗,周遭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迷离朦胧。
唯独望向他时,他的面容依旧明亮了然。
两人相对无言,一旁的秋千轻轻晃动着。
一副岁月静好的景象。
曲吟瞧见他这般望着自己,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殿下,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望着她,却又好像没在看她,曲吟捉摸不透。
邬淮琛回过神来,在这一瞬清醒过来。他没有说话,又站起了身,轻声开口,“早些回房吧。”
“殿下不是说要教我识字吗?”她总觉得,她与他之间有一道屏障,即使她伸手,也破不开那道无形的樊篱。
“明日吧。”他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曲吟觉得这人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将自己埋进大氅中,一股淡淡的木香席卷了她,她连忙探出头,耳廓却泛起了薄红。
今晨院中不止往日的鸣叫声,还伴随着一阵细碎的话语声,邬淮琛穿戴整齐后,推开门走出去准备察看状况。
却一眼瞥见此刻正趴在院墙上的曲吟,她一脚横跨在檐墙上,身形已经越出了院子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