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从杜茯离开交界处的下午，百里尘述在那座山头的附近转了下，他认为她想那么快的离开一是不想和村子里的人扯上关系，二是不想被人找到。

果然，他在蜿蜒曲折的山径发现一路的尸体，大都被野兽啃的残破不堪。走进了看，没有骏马的马车孤零零的矗立在尸海中，安静等待它的主人。

百里尘述看着尸体延伸的方向，再根据自己这些天得到的消息，明白这就是那支前往东离和亲的队伍，行进的过程中遭遇了刺杀。但那个公主跑了，被自己遇见了。

还挺聪明的。他那天没遮掩直接告诉她真名，估计让她产生了危机感，赶紧跑路了。

——

晏池州等他笑完了才开口询问他:“这几天不见你，去哪儿玩儿了？”他比百里尘述年长，看他就跟看自己的弟弟一样，不，大概也是不一样的。尘述没有弟弟优越的成长环境，完全就是一颗吊在悬崖边上风吹日晒的野草，他有时候也很心疼他的遭遇。但他身为太子，又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也只敢在崖边静静注视他，默默伸出援手。

“遇见了一个有意思的姑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还挺想再见她一面呢。”百里尘述垂下眼帘，状似回忆道。

“之前老听你说有个善良的姑娘救了你，是一个人吗？”

“对呀，我感觉这就是天赐的缘分。”

“才见了两次就这么说，那天天跟你见面的官家小姐算什么？”晏池州眸子藏着笑，打趣道。

“啧。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跟我扯什么呢。”百里尘述皱着眉，反驳回去。

“好吧，那你是要怎么办呢?”晏池州做谦虚状，彬彬有礼道。

“如果东西两国打起来的话，我觉得她有可能回到西蜀。”百里尘述手托着下巴，思考道。

“到时候西蜀那么危险，为什么你会觉得她会往那儿跑呢?”晏池州不解道，正常人不应该躲到安全的地方吗?怎么还有哪儿危险往哪儿凑的人?

“因为直觉。”百里尘述冲他笑了下，然后起身离开。

晏池州看着他这模样，瞬间就纾解了，这样的人不就在自己面前吗？看来他是找到自己的同类，才会对她如此上心吧。晏池州摇摇头，随即起身送他出门。

——

景王府

王府似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无论是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成群结队的马车，或是溪竹轩剑拔弩张的气氛，都引人侧目。

莫千雨踩着牛鼻鞋缓步走来，没有生气的眼睛望着洛云深，仿佛一个抽走灵魂的布偶，让人不寒而栗。

洛云深在看到莫千雨的瞬间头皮就炸了——这老巫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自己不是找人拖住她了吗？啊！！这群白痴！！！

诗茯苓慢慢移到莫千雨身后。她坐马车时，偷偷递给了杜若一个莫千雨之前送给她的信物--银色的铃铛。暗示她去找莫千雨来救场。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然而还没等莫千雨说什么，皇宫便派人宣召景王进宫，说有要事商量。洛云深没办法，狠狠瞪了诗茯苓一眼，甩开袖子离开了。

没本事就说没本事，暗中给别人下套算什么本事。诗茯苓白了他一眼。

“千雨姐，谢谢啊。辛苦你为我跑一趟了。”诗茯苓冲莫千雨笑了笑。

“无妨。”莫千雨看她心大的样子，忍不住，道:“你还笑得出来?”

诗茯苓以为她在担心景王对她不利，对她的好感又上了一度，笑着解释自己很小心啦。

莫千雨见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便直接挑明:“西蜀和东离打起来了。洛长策叫洛云深进宫商讨的就是这件事。”

洛长策就是南陌皇，在整个南陌，只有莫千雨会直呼名讳而不被杀头。

诗茯苓听到这，嘴角的笑瞬间僵住了，连带着瞳孔都放大了不少。身边的杜若也抬头看着莫千雨皱起眉。

“什么，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打了多久了?打到哪儿了?”半晌，就在莫千雨以为诗茯苓不会开口时，传来了她惊恐慌乱的声音。

诗茯苓一下问了三个问题，她是对诗知钺没什么感情，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对其他人置之不理，对西蜀的百姓无动于衷。她不指望莫千雨回答她的问题，或者说这更像是在问自己。给自己一个缓冲接受的时间，好认清残酷的现实。

“东离是秘密行军。打了不到一天。正在攻打玉山城。”然而莫千雨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一字一字敲打在诗茯苓心上，让她听不清莫千雨的声音。

“那，那不是张叔叔守得城吗？！！！”诗茯苓的眼泪不自觉得落下来。连杜若都忍不住要冲出府外，诗茯苓赶紧抓住她:“杜若等一下，张叔叔那么厉害。他不会有事的，你和言一的武功都是他教的对不对!!他肯定能击退敌军的对不对！！你冷静一下，我求求你！！！”

杜若被诗茯苓抓着手腕，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