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梦：终有衣锦还乡日②

“陆总……这是……”

汤传这样一问，多少有点那明知故问的意味。尽管数日前，陆深初到“斜阳”时只是随口提了一嘴，但关于这器物的事，老汤还是牢牢放在了心里，他的脑中甚至能直接还原出当时的情景——

那一天，陆深对餐厅里的古典摆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对汤传说：

“汤老板，您应该对古器很有研究吧？我那儿有个家里传下来的瓷枕，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怪就怪在，只要枕着它，我很快就能入睡，还常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事……”

那时的他怎么会知道——这瓷枕的功能，可远不止“引发怪梦”这么简单。此刻，陆深仍是未察觉汤传是故作疑惑，便颇有兴致地开始解释起来：

“汤老板您别见怪啊！之前我们聊起过‘古器’的事，我总觉着这祖传的瓷枕有些不对劲，就想着要不找您帮忙看看……”

陆深一边说着，一边环顾了下周遭的食客，倒不是觉得需要防着谁，只是担心自己这般“病急乱投医”的举动会影响到餐厅的正常营业。好在，时间不早了，前厅的雅座中只有一位气质优雅的老太太还在慢条斯理地喝汤，另外，就剩刚用好餐的一家三口正在找毕灵结账，这样一来，陆深的行为便不会造成过多的影响。

也不知汤传将对方的话听进去多少，只见他面色凝重，径直小心翼翼地上前抱起那瓷枕后便转身向后厨的方向走去。迈了两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向这器物的主人补了一句解释：

“不好意思啊陆总，方便把你这宝贝带到后厅研究一下么？”

汤传甚至来不及细想对方要是拒绝了这样的“无理要求”，自己又该如何应对。一开始，这陆深是有点犹豫，但为了显示自己是诚心前来寻求帮助的，便按捺住内心的不安，轻轻点了下头。

正好这时崔芷也点好了菜，便由汤传一起将菜单带进了后厨。

“台风就要来了吧……我说，你在想什么呢？”

尽管他俩近来的事业都有些波折，但崔芷还是很满足于这样的夜晚，能和丈夫一起安心地找一家安静的餐厅，点一些自己喜欢的菜品，更重要的是——还能这样面对面聊聊天。

崔芷点完菜后，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影，便想到近来已经收到过几次S城发布的台风预警信息，想着借此同陆深找点话题。可即便丈夫今天没有工作要忙，却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顾着愣愣出神。

“啊……没什么……对了，你都点了些什么菜呀？刚我和那老板说事儿呢，也没顾上问。”

其实，崔芷点菜的时候，有在第一时间征求陆深的意见。她本想等丈夫和餐厅老板聊完后再点单，只是天色已晚，看上去这店也马上就要打烊了，便不想多耽搁。为了不影响陆深的谈话，她选择安静地向对方递过菜单，并耐心地一一指出自己圈的菜品，但对方只是非常敷衍地点点头，如今看来，他果然没上心。

听到陆深的问话，崔芷瞬间就失了兴致，她总以为自己要的并不多，只希望丈夫和自己多点沟通，对她多点关注罢了……但不知从何时起，“失望”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正当两人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杜柠及时出现，还带来了自己刚做好的甜品。

“你们好呀！这是我做的绿豆冰沙，小姐姐看看合不合口味，甜度什么的，不合适的话都可以给我提意见哒。”

恋爱后的杜柠，性子变得直接和爽朗了些。汤传正和吨吨在后厨谈事，她便自己将甜品端了出来，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和陆深的那些事本就是奸人无端捏造的，因而完全可以坦荡、大方地与崔芷交谈。

崔芷本就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主儿，在看到丈夫的“绯闻对象”后，第一反应竟是感叹——感叹对方清隽的容貌和清雅的气质，忘了去思考其他。

杜柠带来的绿豆冰沙也是近来斜阳餐厅的招牌，到店的食客几乎都会不约而同点上一份。郁英老太太刚还想再点第二份呢，不过被老汤及时制止了，毕竟，冰沙虽好，可不能贪杯，尤其老人家的肠胃哪受得了啊？汤传便给她赠了一碗鸡枞鸡汤，好喝还养胃。

杜柠在做这绿豆冰沙时，会将食材用清水淘洗干净，熬煮至绿豆外皮裂开再沥干水分，并拌入适量的炼乳和蜂蜜混合均匀。这样一来，再与碎冰机做出的沙冰相融后，口感便清爽甜蜜，非常适合夏天。她最近还会在沙冰里加入一点清凉的薄荷汁，并用鲜绿的薄荷叶作为点缀，使这道甜品更为爽口、喜人。

绿豆本来就含有蛋白质和磷脂等物，均有兴奋神经、增进食欲的功能，因而崔芷原本被丈夫搞得丧丧的情绪，一下子恢复了不少，也对后来的菜品有了更多的期待。

不过，尽管菜单上有不少崔芷想要吃的，但她点的并不多。一来是因为她和陆深到店时已经接近打烊时间，不想让餐厅的诸位因为自己加班；另外，这样潮湿闷热的季节，她的食欲一般，尤其到了晚上更是不愿给肠胃添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