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间静悄悄。
裴晏秋挑了挑眉,她换了鞋子,走上楼,打开了楼上最大的一间房,“霍泓”正站在房间里,猛地扭头和她面面相觑。
夕阳西下,晚霞热烈,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浅金色的描边,让他看上去像一株青葱的竹。
霍泓该是什么样子,裴晏秋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在不知不觉中失去霍泓的时候太早,时光流逝得太快,自己的自大和敏感使自己缄默而别扭。
反正,有太多解释的理由。
可能他就是那种上大学就会放飞自我的人,他就是那种一见钟情就会失去理智的人,可能他就是交了坏朋友,他就是喜新厌旧。
这都很正常,没有谁和谁是会一直走下去的,更何况他俩之前也就只是朋友。
裴晏秋不会因为霍泓穿了一件完全不是他风格的衣服、吃了他之前不吃的食物而怀疑他,裴晏秋因为那难以言喻的气氛和气质而怀疑他。
霍泓为了追人,逃课、打架,喝酒喝到进医院,裴晏秋只是觉得他陌生,却没有想过他已经被陌生的灵魂所替换了。
这谁能想到?
裴晏秋阴着脸想,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唯物主义者,连看鬼片都在和人盘逻辑,怎么会想到这种事,她是说过霍泓中邪了,被下降头了,但也只是她恼极了的抱怨,她哪有想过这世界还真存在这种怪事。
“霍泓”看到来人是她,瞳孔地震,有些目瞪口呆,然后眼眶微红,盯着她。
裴晏秋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搬了把小凳子坐着,把手里周子衫打包好的饭菜拿出来,三菜两荤一汤,周子衫在五星饭店点的。
霍泓似乎是饿了,能不饿吗,这两天他早饭吃几口,午饭吃几口,晚饭吃几口,也不知道是打算气死她,还是就打算饿死自己以明志,实在是有骨气有本事。霍泓坐在地上——地上铺了一层厚毛毯,扒了一口饭,咬了一口肘子,盛了汤,喝了口,看着茶几上的清蒸螃蟹,下意识地抱怨道:“我又不爱吃海鲜,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这个样子,倒像十年前的霍泓,神情也像,脾气也像,裴晏秋模模糊糊地这样想,没上大学前的霍泓是什么样,爱笑,嘴巴甜,态度随和,对她好,对谁都好。总之就是那种班里面很讨人喜欢的男生,会说些俏皮话,做逗人的事,让人看着他心情就好。
裴晏秋说:“这是我今天中午给你的单子,你选的。”
霍泓慢吞吞地说:“这样啊,”他有点心虚,偷偷看裴晏秋,被她抓了个正着,继续扒拉菜,询问,“那我吃掉?”
语气更像从前的霍泓了。
毕竟霍泓对海鲜不过敏,他吃不惯这股味,但你说真要他吃,他哼哼唧唧抱怨着也是可以吃的。
不像他对菠萝过敏,还吃,吃出一身疹子,就为了和小姑娘赌气。
裴晏秋的脸色不好看了,她说:“不想吃就别吃。”
霍泓唔了一声,敏锐地觉察出她心情不好,他又吃了几口饭,才小声问裴晏秋:“你吃了没?”这真的不怪他,霍泓想,谁一觉起来发现自己活在十年后,自己被脚铐铐着,自己的邻家小青梅变成了□□犯,都得稍微怂一下,脑子转不过弯来。
裴晏秋笑了一下,是那种客观上漂亮极了,主观上带着嘲弄的冷意的笑,她说:“吃你的。”
霍泓就乖乖吃饭了。
他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瞧裴晏秋,过了那股别扭劲后,就不由自主地拿从前的眼光看裴晏秋了,小裴同学是越长越漂亮,眼睛大大,皮肤白皙,就是脸冷,表情也臭,桃花眼底下有一层暗淡的黑,戴着黑框眼镜,一看就是没睡好。
霍泓就有点心疼,不知道小裴同学上的啥班,有没有遇见不好惹的上司和不好相处的同事,就她那张嘴,霍泓担心她被孤立。不过,霍泓想到裴晏秋幼儿园的样子,又觉得说不定是天才小裴同学孤立所有人呢。
初高中阶段,裴晏秋在意识到自己有一张漂亮脸蛋后,豁然开窍,笑眯眯地看人,用自己那无往不利的漂亮脸蛋在和人打交道时大杀四方,有段时间桌肚里塞满了情书。
那个时候的她打扮得滴水不漏,人也开朗了不少,朋友也陆陆续续交了不少,全是泛泛之交,还是和他最好。
不过现在裴晏秋穿着高领浅褐色衬衣,黑色风衣外套随手被她扔到椅子上,脸上一点粉饰都没有,连唇色都是暗的,整个人冷淡得就像是从高山下来的一团雪,不照一点光。
霍泓吃饱了,他把几个包装盒整理好,重新塞回袋子里,只留下没拆封的螃蟹,他站起身去拿纸巾——他的脚铐留的活动空间很大,基本在房间里,怎么活动都没问题。
他这个房间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有浴室,书柜里放了些书,流行书、专业书都有,围棋、象棋、乐器、画具反正一大堆解闷的东西。
霍泓收拾完桌子,坐在毛毯上,做好心理准备,刚要开口和裴晏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