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青山君还是储君时,多次邀请你去东宫,皆被你婉拒。
那次,你主动去的。
先帝和青山君会经常教升平时务政事,问意见建议。但所用案例基本都尘埃落定,不许她沾手未定事务。
那次,升平冒然谏言,青山君还被问责。”
听完,魏溪亭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那些事当真发生过?为什么自己会忘记?
下次见到公主,要不要问她?
吃过午饭不久,御林军熟人替二皇子李司昭带话,希望见上一面。
魏溪亭回话,说,臣仍是戴罪之身,殿下应避嫌。
他没去见故人,和尧相顾窝在北苑。
接近下午,天色逐渐变得暗沉。没多久,竟开始下起雪粒子,噼里啪啦地砸到地面。
院子里,十几盆绿植禁不住这种狂轰乱炸。两人急忙抢救,将盆栽搬到檐下。
搬完了,魏溪亭倒两杯热茶,递给兄长一杯,两人站在门前看雪。
“三哥,你记得小时候咱们院儿里那几盆雪松吗?我把它挪去晋州,又挪回林州沐音斋。”
他比了比自己的个头,“长势很好,比两个我还高。”
尧相顾啜一口茶。
“那几盆雪松,你当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有年腊八,老五挂灯笼,没注意收好梯子,梯子倒下来砸坏了一盆,你几个月没理他。”
尴尬地笑笑,他道:“当时年幼无知,闹的笑话。说起五哥,我六月在棉县郊外碰到他,不及叙话,松县告急,他又转去清河安抚清河王。”
“他一天天地到处跑,基本断了联系。”
相府铁三角,左五郎与他们渐行渐远渐无书。
酉时初,庆宁三年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飞舞。
御林军换值。副统领赵阔回到北苑,一溜烟儿钻进屋子,直奔火盆。
赵阔从丞相府时就追随魏溪亭,两人关系极好。为此,尧相顾暂代御林军统领一职这段时间,和他相处融洽,并无过多规矩。
“照这下法,明儿怕堆三尺厚喽。”赵阔搓搓手,蹲下烤火。
魏溪亭给他搬来一把藤椅。
“对了,升平殿内侍时东阳在乾德门外,说有事见魏郎君,托我带个话。
今日小皇子出生,晋王和晋王妃入宫探望,下钥时间推后半个时辰。”
庆宁元年,新帝册封二皇子李司昭为晋王。
李书音赴燕之前,为升平殿仆从求了旨意,可另觅新主,亦可出宫。
时东阳懂经商,受浮生记掌柜聘请,做管理。他无圣旨,不能进宫。
“在哪儿见?”
“他就等在乾德门外。”
木施上挂着灰白大氅、墨色带帽斗篷,魏溪亭迟疑一刹,择了三哥之物。
将毛领带子系紧,拾起一把旧伞,往乾德门去。
风雪交加,他撑着天青色油纸伞,走在长长的廊道。
周遭事物俱如往昔,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
晃神之际,鬼使神差地看向升平殿方向,视线被一堵厚重的墙挡住。他忽又心情低落。
那个姑娘,已不在南凉!
乾德门守卫森严,城楼外,东阳白衣清萧,立身风雪,若朗月净澈。
作为嫡公主近侍,他旁听儒学大拿教授,学识修养非同凡人。
元嘉末年,内学堂一度重启,他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教习,故,人称一声时先生。
自离宫,东阳脱去内侍身份,穿着自由,今日儒生打扮,不知情者,谁能想到他曾为内侍?
魏溪亭过城门,东阳率先行礼。他放下伞,作揖。
东阳拿出一张纸条,“魏郎君可认得这行字?”
一片雪花掉到鼻尖,顷刻融化,凉意惊得魏溪亭手微颤。他展开纸条,上面赫然白纸黑字地写着密语。
他几乎脱口而出:“问卿好。望尔珍摄,岁岁长宁。”
“庄太妃托时某寄的那封信,出自魏郎君手笔?”
目光从纸条转向时东阳,见其神色严肃。
他明白,东阳护李书音之心,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国合盟议成,乃天大喜事。他迫切想告知李书音,她身后稳固,莫忧莫怕。
无奈当时仍戴罪在身,信件往来遭到监视。
以师父秦钟之名,夹带私货书信一封,寄到其好友礼部尚书府上。
礼部尚书正妻和庄太妃乃闺中密友,再由她转交到菩提寺,托庄太妃寄去北燕。
以为对方问责,魏溪亭自认理亏,垂眸应道:“那封信,的确出自魏某之手。”
“一封密信,几经辗转,还得过北燕审查,保不齐中途出岔子,给你们招来麻烦。往后,魏郎君有话带给公主,只管找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