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任何涟漪,仿佛对方所说一切,与他毫无干系。
他的淡然,彻底惹怒大皇子。那厢紧咬后槽牙,切齿宣示。
“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她!”
东阳垂着眼,语调平平。
“你敢动她分毫,南凉魏七定会找你。像你对付姜家一样,穷极一生,加倍奉还。你可以怀疑我的能力,但我劝你,最好别怀疑我这句话!”
“呵。”大皇子轻蔑笑出声,“雕虫小技,岂能吓我?”
“阁下不信,可以试试。”
帐外人声响动,侍卫禀报,说苏农郡主和南凉公主被拦下。
杀鸡儆猴的戏演完,看客躬身告辞。
他转身的刹那,身后之人奚落挖苦。
“你以为自称一句臣,就能摆脱奴婢身份?你风光时,尚且配不上她,何况跌入泥潭?
如今的你,从里到外烂透了,站在她身边,你都没资格!你不配!”
诛心之论,直叫东阳胆颤,拉门的手蓦地一紧。
她们被拦在距离毡帐十余丈外,只听到帐内怒斥,叽里呱啦说北燕语。
李书音问乌苏,大皇子吼什么话?
乌苏贴耳,轻声说:“他发癫,骂下人呢。”
里间当真在呵斥仆人,或者在骂东阳?李书音猜不准,内心不安。
直到见东阳平安出来,她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东阳三步并作两步,到她跟前,弯下腰道歉。
朝毡帐瞟一眼,无人跟来。李书音骤然捉住东阳的手腕。
“我们走。”
她步伐飞快,像逃离幽森地府,只顾闷头朝前。
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东阳愧疚难当。
乌苏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小跑。
大皇子毡帐向西北,行两三里路,抵达一处小坡。几人在坡下碰到苏农延。
他独自一人。
镇国帝姬赴松县,旨在避免烽烟再起;雪狼之师送几人到牙帐,实为保护主帅。
帝姬没理由、也没必要为了两个南凉人,和大皇子起纷争。
这一点,李书音早有预料,对于向镇国帝姬求援不抱太大希望。
苏农氏兄妹好意,她感怀于心。向两人欠身施礼,以示鸣谢。
苏农延跃下马背,拿一件雪色斗篷。欲予她披上,略停滞,转而把斗篷交给东阳。
“料想你走得急,未带御寒衣物。”
她边系带子边说:“夜深了,世子和郡主早点休息。今日之事,劳二位费心。”
南凉毡帐在山坡附近。苏农氏兄妹告别后,共乘一骑,消失在茫茫夜色。
使臣居所和她的毡帐恰恰分在两端,东阳应该和她在此分别。
“东阳,你送我过去吧。”
她努力微笑,嗓音微颤。
东阳点点头,跟在身后。
翻过小坡,毡帐群出现在眼前,一朵朵白蘑菇似的。南凉公主住的毡房最大,旁人艳羡,可她一刻都不想待。
毡帐侍卫只负责贵客的人身安全,至于他们谈论什么,侍卫们无意探听,止步在两三丈外。
天边的月慢慢西沉,繁星渐隐。李书音在小山坡顶伫立良久,东阳陪了良久。
“乌苏说,镇国帝姬不会在牙帐久待,至多两三日启程返回朔方。到时候,你跟他们一道走。”
“不是说好,等公主安顿好以后,臣再走么?”
“即便他们无法无天,也要给南凉脸面,断不敢轻易害我性命。可你不一样……”
这句‘不一样’,像颗刺深深扎进东阳心头。
公主待下人随和亲切,从无高低贵贱之分,此乃公主慈悲。
然,为奴为婢者,似蝼蚁卑贱,命如草芥。这才是这个世道之下,绝大多数奴婢的命运。
苍天不会总眷顾俗世微尘。
他蓦然想到北燕大皇子咆哮的话。
‘如今的你,从里到外烂透了,站在她身边,你都没资格!’
自卑充斥他整个身心,他乞求:“容臣送公主到栖山,再走,行吗?”
“这个吃人的地方,半刻都不能多待。你奉南凉天子之命,送我赴燕,任务完成,即刻返程。
纵使有人意图生事,在雪狼之师庇护下,他们也不敢肆意妄为。
此事,没得商量。”
正如乌苏预测,第三日,镇国帝姬率雪狼之师,浩浩荡荡地启程。受南凉公主所托,护送东阳南下。
月末,李书音收到完颜明珠口信,东阳已安全返回南凉境内。
接下来的日子,她没闲着,整日和苏农氏兄妹待在一起,从零开始,苦练北燕语。短短数月,已掌握基本用语,可以正常交流。
八月底,她收到一封中都寄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