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夺玺
天色渐晚,山顶逐渐被凉意侵袭。萧书书瑟缩了一下脖颈,吸吸鼻子,却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澄澈的瞳孔里,倒映着远方连绵的山,浑圆的落日,以及近处,那叮叮咚咚潺潺的溪水。
萧书书转换目光,看着这方前不久还充斥着战争灰尘的土地,如今已然寂静下来,充斥着荒凉的光景,就像这万州城一样,碎石瓦砾,百废待兴。萧书书肩上刚卸下的担子又重新换了种形式存在着。她要为此地的百姓谋出路,谋生活。她也许又要一个人孤军奋战,过往的种种经历,让她害怕身边的男人,他们随时可能背叛,并将刀锋插入插入她最心脏的位置。然而,萧书书也很想有人陪着她,看看这方她守护的天地,陪伴她守护这里的黎民百姓。但是想到这些巨大的代价,萧书书退缩了。
要如何让这方城池恢复往日的繁华热闹呢呢?这万州虽说苍林翠柏,景色宜人,却不似金城、丽城、信州那般繁华热闹,人们耐不住贫寂,大批的涌入了这些繁华的地段,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百姓传言,礼王之子礼方蒙,近日获封去了刚结束战乱的信州,将那里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城里门不闭户,路不拾遗,在其治下的信州被誉为“东方小都”。
听到礼方蒙的名字,萧书书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瞳孔突然放大,过往的苦楚一瞬之间涌了出来,而这些曾经折磨她的痛苦的思绪,原以为已磨灭在经年累月的战场厮杀下了,殊不知,它深深的潜伏着,只等得寂静下来的瞬间,便喷薄而出。
萧书书瞪着空洞的眼睛,思绪蔓延开来。
萧书书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礼方蒙。可她之所以能陷入危险之中,也是因为他。礼方蒙是鲁朝皇后礼鼎荣的外甥,他的父亲礼信,也就是现在的礼王,是赫赫有名的少年战神。礼信是鲁帝平叛夷戎的得力助手,他容貌迤逦,身高八尺,为人低调,谦逊有礼,平日里闭门谢客。因而虽战功赫赫,却不被鲁帝看作威胁。其妹礼后貌美,为人直爽,与鲁帝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虽如此,鲁帝的后宫也不止礼后一人。文武相对,礼后来自武将之家,另一位地位相当的鲁元妃,则来自书香门第。鲁元妃是鲁帝世族里的女子,与鲁帝是出了五伏的亲戚,她的父亲秦仪,是当朝宰相,是皇帝的心腹。鲁氏父女心机谋略皆出类拔萃。
鲁历248年,宰相夺玉玺,欲黄袍加身,后败走,杳无音讯。
宰相夺玺是鲁建国以来最风雨飘摇的时刻,而这也是萧书书人生的转折点。
乱马铁蹄之间,有一小姑娘手执长鞭,脚步灵活地游走在兵马之间,她出手稳、准、狠,打的礼方蒙的手下节节败退。礼方蒙挥着手里的剑,骑着快马走到她的身后,他下不去手,不知道是对女人下不去手,还是因为被她灵巧的身姿和精湛的鞭法吸引而不舍得下手,如果不是在战场上,他可以和她切磋交谈,但现在是在战场上,姑娘的鞭子抽打在他麾下的士兵身上,士兵不敌,慌乱的逃窜。他心急如焚,不能再等了,但他没有办法,手臂仿佛僵住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他纠结着,此时此刻,外界的呼啸声迅速褪去,仿佛整个空间只剩他一人,他鬼使神差地喊出一句“住手”,这句话倏尔把他拉回现实。
小姑娘猛地回过头来,四目相对,他惊呆了。虽然小姑娘的衣服上,肌肤上都是点点的血渍,但眼睛里却没有狠戾之色。坚定的眼神透露出她本性里的坚定与无畏,英气充斥在她灵秀的脸庞上。小姑娘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发丝凌乱,黏成一团的,看不清是血迹还是泥巴。
她回过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鞭子将礼方蒙抽了下来,摔在面前狭窄的空地上。他恼羞成怒,先前的不知所措一扫而光,他大力的挣扎出来,与这个持鞭的小姑娘打起来,几个回合过后,两个人气喘吁吁。
但战场岂非儿戏。一匹战马脱了缰,直冲着礼方蒙冲过来,他被撞到左肩,掀翻在地,战马更加受了惊,开始在原地疯跑,打转,战马的骑兵早被摸了脖子,倒在地上,没人能控制得了它。它反复的跨过倒在地上不能起身的礼方蒙,礼方蒙艰难的拖着身子躲避。眼看着力气将尽,马儿却依旧直直的冲他跑了过来。
情况紧急,小姑娘拾起地上的枪,卯足了劲的朝战马扔了过去,战马没有被刺到,但却转换了方向,从人群里嘶啸着跑走了。虽长出了一口气,但礼方蒙一刻也不敢松懈下来,他尝试从人腿间找个容身的地方,慢慢的在地上爬。此时一只手出现在他的头顶上,那人逆着光,脸黑乎乎一片,背上的鞭子蜿蜒垂到地上。看着对方那蓬蓬乱的头发,他一下子明白过来,倔强的不肯伸手。小姑娘也不墨迹,一下子抄起他的腋下,扶了起来。
礼方蒙感觉有些眩晕,不知道是骤然起身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触碰到了身体,虽然隔着厚厚的盔甲,但小姑娘那暖洋洋的热意穿透盔甲,弥漫了他全身。于是,他晕倒了,看来是幻觉。刚要起身离开的小姑娘不禁翻了个白眼,心下想到“礼家将军,不过如此,鲁帝之位,非我外祖父莫属”。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