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

话说京城西向200公里外，有一座苍木山，此山自山麓至三分之二处草木郁郁葱葱，夏荣冬枯，而自三分之二至山顶处却怪石嶙峋，少有草木，看起来甚至苍凉，苍木故由此而来，是说这山又苍凉又草木繁盛。

每年腊月里，飘起鹅毛般的大雪，总会在山顶形成厚厚的积雪，及至春至，大地回暖，山顶积雪乃慢慢消融。春日雪水渐渐丰沛起来，久而久之，在苍木山自西北至东南向汇聚成一股山泉沿着山岩流下。因着长年累月山泉的汇聚，在山麓则形成了一河流，古人以苍木河称之。

苍木山下则是一片广袤的平野，由于此地水源丰富，土地肥沃，是百姓安居乐业的一块宝地。

苍木山下靠苍木河方向有一个陈家村，陈家村足有百十户人，算得上人口密集。在村东头面对官道左侧有一户人家，三件泥墙灰瓦的屋子，一间比邻主屋的茅草屋顶的小间，该是厨房。厨房外边一块苗圃，有几样菜苗正在茁壮成长。菜圃右边，堂屋外是一个庭院，有三棵不高不矮的果树，看上边一株株枝桠上冒出来的小小骨朵和淡黄色嫩芽，原来是梨树。而整个菜圃和庭院外则由一圈齐腰高的篱笆围将起来，颇有中农家乐园的模样。可见房屋主人也颇有些风情雅趣。

只见一个小小的女孩，身材瘦瘦瘪瘪的，却挎着一个比身材大两倍的大竹篮，里边装着刚刚浆洗好的衣物，因为没有拧得很干，衣物上的水沿着竹篮的缝隙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小女孩看着就七八岁的样子，力气也不大，喝饱了水的衣物格外的重，她使了十二分力气，整个人都往左边倾斜，才能够稳住身型，而那竹篮上的水也沿着她的身体右侧流下，打湿了半身衣物。

“娘，我回来啦”，她打开篱笆，嘲屋里脆生生地叫了一声。这不是陈青儿是谁。

“青儿，怎的这时候才回来，饭菜都要凉了”，只见一个用碎布包着发髻容貌秀丽的夫人从正屋里走了出来，身材匀称，只是眼底的乌青和脸庞的憔悴出卖了她此时的生活并不和顺。

“娘，我先将衣服晾晒起来再吃，爹爹可好些了？”陈青儿一副关切的模样，手脚却不马虎，走到两棵梨树间挂好的晾衣绳，踮着脚尖，好容易将一件外衫挂了上去。

何秀娘接过陈青儿手上的衣物，一脸愁容的说道：“你爹爹刚吃了药睡下了”，又瞧见陈青儿半身都是湿的，忙道：“青儿，瞧你这身湿的，赶紧换件干净衣裳，小心着凉”。何秀娘想到丈夫还在床上躺着，几个孩子还小，自己又要照顾丈夫，这个家里，陈青儿作为长女，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非常懂事，主动接过了这些家务活。小小的身子也扛着这个家的一角了。何秀娘想到这里，心里既欣慰又心疼，谁家的闺女不是宠着疼着长大的，偏她家青儿不到十岁就要做这些。哎，希望丈夫能早点好起来吧。

“诶，娘我这就去”，陈青儿听话地放下手中衣物，往屋里走去。她知道自己还要帮娘做好多事情，不能病了，那样的话就只有娘一个来照顾一家老小了。可不能让自己着凉了。

陈青儿换了衣裳，就到正屋里去了。只见床上一个男人的一条腿由木条支撑着，又用绷带绑得结结实实，好似睡着了又好似没睡着，眉头锁的丝丝的。好似是痛苦。这就是陈青儿的爹，在码头上工的时候被砸断了膝盖，内脏也有出血。陈大业的旁边又躺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儿，还有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儿，陪着陈大业睡得香甜，胖乎乎的小脸，嘴角微着有一丝水渍流出来。却是没有感受到这个家庭此时的不幸。

“青儿，我一会儿去一趟大伯家，你照顾好弟妹啊”，何秀娘晾好了衣物，走进正屋于陈青儿嘱咐到。看着床上躺着的陈大业，一脸坚定。为了她的夫君，为了这个家，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去的。

“娘，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陈青儿应道，娘不在的时候她一定会将弟妹照顾的很好的。小小的人儿也有着坚毅的神情。

“娘一会儿就回来，啊，青儿乖。”嘱咐完，何秀娘就走出了正屋，出了篱笆院儿往西北方向去了。陈青儿的大伯陈大立就住在那个方向，也就是陈家祖宅。

却说这陈家祖宅，住着陈青儿的大伯一家和祖父祖母。祖父陈兴和发妻刘氏生有两子一女，长子陈大立，次子陈大业，幺女陈芳芳。陈大立娶了隔壁村吴氏为妻，又生有三女一子，长女陈夏莲，二女陈夏香，三女陈夏月，幺儿陈福来。陈大业则娶了何秀娘为妻，生有二女一子，长女陈青儿，二子陈福永，幺女陈紫儿。陈芳芳则于前年腊月间出嫁，嫁给了长乐镇上的杂货铺李家长子为妻。

按理说陈家算不得有多人丁兴旺，且又有老人在不分家的说法，偏偏这个陈家还就在父母皆在的时候分了家，陈青儿的祖父母由长房赡养，分家时也就得了陈家的祖宅和三分之二的田产，二子陈大业一家则分的靠官道这边的一处屋基和三分之一的田产也就几亩地。自分家后两家除了逢年过节，陈大业一家回老宅看望老人送些节礼，没有什么往来。

至于分家的理由，何秀娘也是羞于启齿，心中也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