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
夏天的午后总是慵懒的,只有蝉趴在树枝上滋儿哇个没完没了,听的人越发犯困想睡觉。
一群大爷大妈聚在天玄观的院子里闲磕牙,道观刚好在街尾,再往后就是山了,没得遮挡风特别溜,往院里一坐连风扇都用不着。
不光是凉快,这里还没有蚊子。也是奇了,明明后面就是山,这季节山蚊子可厉害了,偏偏这里就是一只都瞧不见。带孩子的妈妈奶奶们就更愿意上这儿来了,又凉快又没蚊子,大人可以喝茶闲磕牙,小孩儿也不遭罪,皆大欢喜。
眼瞅着就是七月七,不少香烛铺子都在这儿定了金银元宝,闲着没事儿的大爷大妈们就被抓了壮丁,一边聊天一边撑元宝。
楚湘仪呵欠连天的挑拣着手头的红线,邹老道说了,还得赶在中元节之前做出一批驱邪定神的手串脚串出来,附近几个村镇都早早有人预订下了。
小孩子神魂不稳,容易受惊。天玄观出品的驱邪手串用的是观中那棵百年老桃树的桃核,和品级最佳的红丝线。然后由邹老道亲手把桃核打磨穿孔,楚湘仪亲手把红线编成绦子串上桃核,戴在身上驱邪定惊保平安。
这东西网上有卖现成的,但大多数都是工艺品,带着玩玩求个心安还成,真遇上什么事儿是不顶用的。天玄观的不一样,是真的能驱邪定惊的,每年中元节前后,附近村镇家里有孩子的,都愿意上天玄观来求一条手串给孩子戴。
“小楚啊,今年这手串有没有多的啊?”赵大妈一边熟练的撑着元宝,一边探头过来瞧:“我家大孙女,这阵子老是心神不宁的,我想给她请一根,戴在身上镇一镇。”
“你家大孙女都十四五了,哪还用得着戴这个啊!”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说:“这都是人家小孩儿戴的,这你都抢!”
“十四五就不是孩子了?还没成年就都是孩子!”赵大妈振振有词的说:“我家大孙女生来八字轻,特别容易受冲撞,打小儿我跟她爸妈操了多少心哪!还没满月就天天夜夜的哭,隔三差五闹点小病小灾的,都成医院的常客了,儿科医生都认得她了!”
赵大妈家这孙女的事儿附近的人家都知道,就跟她奶说的那样,这孩子打小就不顺畅,是个多灾多病的。爸妈带着看遍了医生也没查出个具体问题来,后来有个上年纪的医生悄悄跟他们说,要不带孩子去找个民间高人瞧瞧吧。
有些事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治病救人的医生信奉的是科学,但遇到科学实在无法解释的事儿时,也会悄悄询问一下玄学。
背着人的,不能声张,你要当面儿问他这个,那他肯定是不承认的,拒绝封建迷信从我做起。
当时赵大妈一想,老家附近不就有个道观吗?观里那个邹老道,听人说好像是有真本事的,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带着孩子去找了邹老道。
邹老道就说这孩子八字轻,神魂弱,容易被一些脏东西惊扰,戴根红绳压压惊就行了。就叫边上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给现场编了根红绳,穿了个小桃核上去,给了赵大妈。
“给孩子戴在手腕或者脚腕上,睡觉时嫌硌就压在枕头底下。”
瞧着挺糊弄的,赵大妈还疑心过是不是遇到骗子了。可一根手串统共才要了她十块钱,就算被骗,损失好像也不大?
她将信将疑回去了,谁成想,打那之后她孙女就一路安安稳稳,再也没出过乱七八糟的事儿。
从那之后赵大妈就成了天玄观的忠诚信徒,没少在外面帮着宣扬名声。
“要说这驱邪手串啊,还得是咱们天玄观的。”赵大妈自认在这事儿上,她是最有发言权的:“我大孙女那个手串儿中间不是弄丢了吗?我儿媳妇给另外买了一根,还是在什么大寺庙里买的呢,结果怎么样?啥用没有!又开始三病五灾了,我一瞧这怎么行,立马从咱们天玄观另求了一根回去,嘿,好了!”
旁边几个老人也纷纷点头:“你说的那些什么大寺庙,现在都是旅游景点了,哪还有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都是糊弄游客的。”
一个大娘忽然笑起来:“要不是你赵春华在外面到处宣扬,外人也不知道天玄观的手串灵。现在可好,都来求了,你反倒排不上号了。”
大家一阵哄笑,赵大妈又气又笑,好歹从楚湘仪那里得了句准话儿,要是今年的手串有多的,就给她留一条。
其他人顿时不干了,都是上年纪的人,谁家还没个孙子孙女了?之前是不好意思跟人家奶娃娃抢东西,现在一看赵春华家上初中的孙女都能得,那他们家孙子孙女也能啊!
楚湘仪一阵头大,只好应承这些老人家,有多的一定先给他们预留着。
老人们满意了,又开始八卦别人家的小道消息,就说到了宋婶子家小宝装病逃补习班的事儿。
“那小子,差点给他爸揍得屁股开花!”赵大妈嘎嘎直乐,她跟宋婶子家是邻居,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听的到:“宁可挨揍也不肯去上补习班,把他爸妈给气的呦!”
“这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