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单身吗
其实也不是毫无预兆的。
今天有着整个八月最为绚烂的晚霞。
橙红、淡黄、浅蓝、玫瑰粉色的晚霞一缕一缕地交织在一起,像打翻的颜料瓶洒落在天空,描绘成一幅瑰丽而壮观的画卷。
高中的时候,陈念每天都要沿着教室外那条长长的走廊走过去,看朝霞、晚霞一点点变换,然后遇见拿着老相机定格霞光的江洄。两个人隔了有四五米,都不主动打招呼,只是静静地靠在栏杆上看,好一会,陈念走进去,过了没多久,江洄也收了相机,走进教室。
之后,陈念经常感慨很少能看到高中那么漂亮的霞光了,而实际上是毕业后的她,很少再把目光投向天边。
现在江洄就站在她面前,陈念突然觉得在小县城里看倦了的晚霞,竟然也像七八年前一样鲜活起来。
只是心跳怎么乱,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分别了这么久,明明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像那道足足有七八年之久的隔阂,突然又冒了出来,横亘在两人面前。
这时,江洄的手机突然传来嗡嗡的震动声,他低头一看,发现是陈念拍了拍他。
陈念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拿出手机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拍了江洄三下。她的手无意识地停留在委屈小狗的头像上,又无意识地点了好几下。
也就是这样的无意识,巧合而又恰到好处地挖开那道隔墙。
“我,又手滑了。”陈念微微耸肩,懊恼地摁熄屏幕,头上一小根呆毛也跟着动了动。
想起刚才那个意外,江洄理解地笑笑,又把词典往前推了推:“先结账吧。”
“168。”陈念报出价格,又看着正在付款的江洄,问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江洄想了想,嘴边流露出不可抑制的笑意:“在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
这么一说,两个人都想起刚才一个在柜台边坐着,一个在店里打转,但凡有一个人多看几眼都能认出来,却硬生生用手机聊了这么久。
“这可太巧了,刚刚还在给你发消息。”陈念忍不住笑出声。
收款到账的声音适时响起,江洄看着陈念,笑着说:“我昨天看你朋友圈还在外面旅游,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我爸妈去年退休了,我今年上半年都在陪他们到处玩,确实是昨天才回来的。”陈念把手搭在支架上,悄悄地扣着,这才觉得自己的心跳稳了些。
仔细想来,好像她的每一条朋友圈江洄都会点赞。她不常发朋友圈,江洄的通讯录里肯定也有很多好友,但他每一条都点赞了……
陈念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看到江洄,脑子里就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些不起眼的小细节,自乱阵脚。
但接着,她又转念一想,也可能是江洄就爱翻朋友圈,毕竟微信也没有特别关注……
“难怪。我之前路过这,他们都说你出去玩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江洄温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患得患失。
换句话说,陈念觉得自己现在更患得患失了。
她没想到,眼前看似一脸镇定的江洄,实际上已经悄悄红了耳根。
直到江洄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陈念目送白色的小汽车消失在路口,她才伸手抚上微微发烫的脸。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的脸现在一定是和晚霞不相上下的红。
陈念把脸埋在手里,死死地往下压,努力抑制住激动的心情。
半晌,陈念抬起头,深呼吸三下,迅速拿起柜台上的手机,向千里之外还在赶ddl的岑思晴发过去一句中二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姐的青春又回来了。
几乎是发出去的同时,对面就发过来了三个句号。
然后是一张表情图:地铁、老人、手机。
隔着屏幕,陈念都能想象得到岑大小姐扭曲的眉头。
陈念满不在意,决定再去李大爷那买一盒西瓜,庆祝与江洄的重逢。
岑大小姐的问候也在她重新坐下的一瞬间准时抵达:陈老太,请问您老人家受了什么刺激?
之所以叫她老太,主要还是因为陈念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安逸了。父母早早就给她买了房,配好车,白天在书店无所事事,晚上就去河边引领广场舞大队,一年到头要操心的也就是收房租、和租户交接。
对此,岑思晴在羡慕之余不免锐评:提前四十年步入老年生活。
陈老太的称呼,就是这么来的。以往陈念还会假模假样地辩解一番,陈列出自己在投资、跳舞方面的积极性,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只是笑眯眯地“诶”了一声,然后发出让岑思晴头皮发麻的两个字:初恋。
对面缓缓打出三个字:夕阳红?
陈念痛骂:做实验做傻了!
岑思晴没反驳,而是反手就打了个语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