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次日，天才蒙蒙亮唐瑜就爬起来忙活了，劈柴烧水，水开锅里放点大米，再加入切块的红薯芋头，这就是一大家子的早饭。

饭香味飘出，大家陆续起床，陈老汉叭嗒着旱烟，“老二媳妇，去把大梁叫起来。”

唐瑜抹抹汗，“诶。”

王菊暗暗翻了个白眼。

可能是原身的生物钟使然，陈梁被叫醒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

一家子人吃过早点后，陈老汉拎着个布袋子领着他们出了门。

祠堂在村子西边，走过去两里路，陈老汉逢人就让陈梁打招呼，恨不得让全村人都知道他儿子不傻了。

一个牵牛的老汉一脸震惊，“真好啦？”

陈老汉笑得一口黄牙往外滋，“好啦！大梁，快叫人，这是你亮子叔。”

陈梁乖乖叫了。

“嘿哟，真神了！”

“哈哈哈……”

祠堂是一座老旧的宅子，也是四水归堂的格局，门梁上挂了块匾，陈梁抬头去看，却一眼瞅见两副黑漆漆的棺材，给他心脏吓得一突突。

陈梁在陈老汉的指示下点香拜神，他听着老汉嘴里说什么保佑、显灵之类的心中五味杂陈。

您的儿子已经不在了……

这边香上好，陈老汉领着兄弟俩出去，门槛外的女人们迎上来，陈母开口，“好了？”

陈老汉嗯了声，然后让陈栋把爆竹拿出来在门口点了。

从祠堂回来，陈梁原以为他们要下地，还想跟着一块去瞧瞧的，结果陈老汉往堂屋一坐，将所有人叫到跟前来。

瞧这阵势估计是要紧事要说，同时陈梁也留意到陈栋夫妇打一大早开始面色就不好。

陈老汉点完烟甩了甩火柴，“有件事跟你们说一下，就是这个分家的事，啊，本来也用不着这么着急，但你们也知道，老大结婚这么些年娃都大了，族里上下可没在背后嘀咕我们，是吧老大？”

陈栋闷闷地嗯了声，顿时被他媳妇狠狠剜了一眼。

陈老汉话头一转，“大梁，你怎么说？”

陈梁一头雾水，忽然被这么一问他下意识去看唐瑜，却看这姑娘又在低着头捏手指，他默了默，“……我听您的。”

陈老汉点头，眯着眼叭了两口烟后接着说，“我寻思了一晚上，我的想法是这，你兄弟俩看看成不成。”

陈梁听下来就是他们家一穷二白，家里除了八亩五分的水田外加五十亩山地，以及一口小鱼塘外，就剩这一栋破房子还有七十多块钱的外债了。

说到这老两口脸上平添了几分忧愁。

“……我的意思是，老大分一半的田地，住就住到原来你们大伯那地去，这样能省下一笔盖房子的钱，债也不要分这么多，就三十吧，今后你们就顾好自己就成，要有余力就帮衬帮衬你弟弟就行。”

王菊眼睛一瞪就要说话，被陈栋拦了下来。

陈老汉不理她，扭头对陈梁说，“大梁啊，你要立起来了，到时候咱们这个家可要让你来做主，我跟你妈还指着你养老哩。”

王菊到底忍不住了，她颤着声说，“爸你也太偏心了吧！这债怎么来的？里面的大头可全是给他二叔娶媳妇借的，更别提我们两口子还贴了十块钱……”

眼看陈老汉黑了脸，陈栋赶忙拉她，“你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以前他那种情况，天天在楼上睡觉，没下过一回地没拾过一根柴还养得一身膘我就不说了，现在他好了，你们还要这样挤兑我们两口子，我，我真是……”王菊说着说着就呜地一声委屈地哭了起来。

陈为一看他妈哭了他也跟着哇哇哭起来。

陈母急得直拍大腿，“你们这是干什么哟！”

陈老汉叭嗒着烟一言不发，就这时陈梁有个想法浮上心头，他开口了，“那个，能不能让我们商量商量？”

陈老汉黢黑的眉头拧在一块，他把桌面拍得啪啪响，“合计个啥？我还没死呢！还做得了你们的主儿！”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固。

王菊母子一时间被唬住，强忍着声音抽泣。

唐瑜见状赶紧捅陈梁一下，让他快别说了。

陈梁喉咙一动坚持说，“还是商量商量吧，不然搞得全家都不高兴，传出去也不好听啊是不。”

陈老汉沉默了半晌最终答应下来，爱商量商量去，他跟陈母两人扛起锄头下地，眼不见为净。

陈栋也是个老烟枪，一边叭着烟一边问，“大梁，你怎么个意思？”

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着陈梁看，尤其王菊，一抹眼泪愤愤地瞪着他。

陈梁却让他们稍等，“让我跟唐瑜说两句。”说完拉起愣愣的唐瑜走了出去。

来到小厅，陈梁按着她坐下，正色说，“咱们搬出去住吧。”

唐瑜还没反应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