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顾薇止本没打算当庭与顶头上司作对，更不想给人看好戏。

进了礼部这些日子，她性子沉稳许多，不再那么高傲冷淡，仿佛被磨平了棱角，泯然众人矣。

连朱寿春发动礼部官员上奏让陛下纳妃，她极不情愿，也照做了，临阵反悔也只是怀疑陛下对胡瑛心思不简单而已。

可今日她不知发了什么疯，要当众闹笑话。

顾薇止打断了齐钦的话，接着说下去：“陛下即位之初便颁立新政，要女子与男子平起平坐，镇国侯是陛下一手从民间捞起来，胡将军这些年所建功绩朝野有目共睹，如今民间女子皆以镇国侯为榜样，自立之风大盛，若陛下此时要纳妃，恐怕有损新政威信，女子也必将对朝廷良策有所质疑……”

“皇家与普通人家岂可相提并论，陛下纳妃，不同于纳妾，天底下期望做皇妃之人不知凡几，谁敢质疑？顾侍郎未免杞人忧天。”朱寿春早有不满，打断她的议论

“我敢。”顾薇止锐眸犀利，直视朱寿春道。

殿中哗然。片刻后，众人都偷偷看向陛下，他向来不动声色，看不出什么。

齐钦瞥了一眼胡瑛，她很是淡然，便摆手示意顾薇止说下去。

顾薇止正了正脊梁，看向礼部众官员，金戈铁马的味道扑面而来，战场生死都经历过了，这几个人算什么。

“若微臣的夫君想要纳妾，微臣必休之。”她直起身，不看着陛下，也不看魏浔，而是看着胡瑛。

李雯受了鼓舞，也排出众人，大声道：“微臣也是！”

杜骏还没有上大朝会的资格，不在场，见到这出，众人复杂的神情都落在都魏浔身上。

魏浔倒是淡然。

章月寒卫襄等几乎想要出声让胡瑛反对，只要她振臂一呼，护国军将领大有誓死追随的意思。

将众人反应收回眼底，齐钦终于要让胡瑛开口说话：“镇国侯有什么要说的？”

胡瑛起身迈开步子，朝齐钦行了一礼。

“陛下，胡瑛所擅从来只有带兵打仗而已，绵延子嗣，治理六宫，陛下尽可交给擅长的人去做，只是，胡瑛与她们一样，不与二女事一夫，请陛下恕罪。”

她说得委婉而谦虚，但神情和语气皆坚定无比。

胡瑛说出不与二女事一夫，殿中已经哗然。

眼看镇国侯也要效仿民间女子休夫，朱寿春终于变了脸色。

这不是他的初衷啊，镇国侯如今的地位，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他看向陛下，似是要求救。

得了胡瑛表态，齐钦缓缓松了口气，她终于不再介意自己的出身。

齐钦等的就是今日，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前方，笑看着殿中官员。

“朕还年轻，朱尚书倒是比朕还着急。”

此话开口，众人都知道陛下是要放弃纳妃了，至少现在会把此事按下，今日的波折到此为止。

却听他继续说：“便是朕一辈子没有子嗣又何妨，要不，朕立刻立朕的皇弟为储君，让诸位安心？”

百官大震，无人敢接一个字，殿中鸦雀无声。

满朝文武早知陛下表面温和仁善，背后是无上君威，他们以为，陛下对镇国侯的重视，包括娶她为后，都是为了巩固皇权。

虽然很多人都不可否认，镇国侯有其吸引人之处，但作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还差一点火候。

二人婚后，宫里未有传出二人不和，却也没听说他们恩爱，许多人都认为，包括如今正得圣心的奉子秦也相信，陛下迟早有一天会耐心耗尽，收起镇国侯牢牢掌握的兵权，那也是理所应当，顺理成章的。

今日才认清，陛下对镇国侯，或许是来真的？

“朕此生只会有镇国侯一个女人，从今以后，直到朕归天那日，都不希望再听到纳妃二字。”齐钦仍旧很温和。

许多人却后背生寒，有的人已是满头大汗，多数人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出来附和朱寿春。

顾薇止心跳巨快，她赌对了。原来齐钦这人没有完全泯灭人性，至少对胡瑛，他有几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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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时，顾薇止褪去余悸，经过今日，她对齐钦有了新的认知，好像不那么怕他了。

见胡瑛在前头等她，顾薇止冷着脸站在她面前，不拿正眼瞧她。

“什么时候的事？”顾薇止有些生气。

今日她是带了些试探的心思，但她说出那些话时，更多是为胡瑛鸣不平的孤勇，现在回想，胡瑛瞒得她好苦。

亏她当初还担心过她会被齐钦耍得团团转，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胡瑛不好意思地笑笑：“几年前吧，他从河西关回京的路上。”

顾薇止回想了一下几年来的事情，最清晰的是她与家族决裂也要与齐钦和离之事，那时她光以为齐钦是要对付靖国公，没想到他早想让她下堂，娶胡瑛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