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采薇到底还是被留下了。
按理来说,此时王昭行走在外,不该带太多的人的,更何况采薇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
但毕竟是一家人,四房那个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但崔夫人那性子,王昭也不是不知道,她深居简出多年,少有管事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一次王昭忽然将采薇送到她身边去,她会不会把人留下。
外面大雪纷纷扬扬,屋内,王昭重新在床边落座,拿起方才随手放在一边的信件,再次看了眼上面的内容。
她不知道萧羽这么做是为什么,但她也依稀能够猜到,他此举,想来应该也是受宣妃的牵连,所以才无法拉拢朝廷重臣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
毕竟,那些上了年纪的清流士族最看重的,无非就是名声二字,宣妃当年与叶鼎之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帝都,那些自视清高的清流士族自然会瞧不上她的所作所为。
萧羽虽是皇子,但也是她所出。
那时,王昭年岁虽然不大,但却很清楚,母族对于一个皇子的重要性。
赤王萧羽的生母宣妃易文君虽位列妃位,却早已失宠于明德帝。
与萧羽素来不睦的六皇子萧楚河是明德帝原配所出的嫡皇子,他不仅有明德帝的宠爱,身后还有整个承恩侯府的支持;就连二皇子萧崇这个早已失明多年的皇子,身后也有琅琊王氏这样的母族站在他身后……即便如此,明德帝可以为了发妻冷落如今的中宫皇后,但却绝不会动摇萧崇在前朝后宫的地位,因为他的身后是琅琊王氏,而琅琊王氏代表的,是整个关陇士族的态度。
诸位皇子之中,唯有七皇子萧羽,既无做皇后的生母,二无得力的母族,三无可以在帝王之争上说得上话的朝臣支持。
因为十数年前的旧事,北离的前朝后宫,许多人都以为他会和他的母亲一样,定是一个朝秦暮楚之人,哪怕他曾经是王家大郎最看重的学生,可满朝文武,却一直无人愿意站在他的身后全力支持他。
想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得不与江湖势力勾结吧?
……
“用商行发行的金券不就得了?何必用明珠?”
唐莲笑笑,然后指着坐在商人中间的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来三顾城的可不止本国的商人,爪哇、大食、吐火国的人都有,他们不认金券。不过说到底,商人重利,自然觉得那一筐筐的明珠才能显示得出他们的财力,他们的豪气。”
“既然来了这儿,我们不妨也去赌一把。”
萧瑟整个人依旧窝在狐裘之中,懒洋洋地望向那边。
话虽如此,可萧瑟也没真的打算去赌,不过是说说罢了。
唐莲苦笑:“我可没有钱。”
“怎么没有?”萧瑟意味深长的笑着,“我们可是有一座纯金打造的棺材。”
“闭嘴!”唐莲低声怒喝,“商人们都会雇佣一等一的护卫,你很小声说的话,他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们来这里,必须丝毫不引人注意。”
“哟,这不是莲吗?”
话音将落,一道千娇百媚的声音从二楼响起。
唐莲与萧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眉宇间尽是玉软花柔的女子立在那里,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望着唐莲。
萧瑟明显的看到,她看向唐莲的眼神完全不像一个寻常女子看向过客的样子,反倒是更像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情郎。
但他终究是没说什么。
下一刻,那红衣女子脚尖轻点,纤纤玉手轻轻抓住从房梁上悬挂下来的红绫,从空中飘然而下,无数花瓣也在这一刻倾泻而下,大堂中的客人此时都已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她。
“是天女蕊!”
大堂中,不知是谁喊出了她的名字。
那女子闻言,只是应声一笑,空出来的右手轻轻一挥,原本还倾泻而下的花瓣此时竟已全部聚在她的手中,重新聚成了一个玫瑰花的模样。
“好!”有人喝起彩来。
女子将手中的玫瑰轻轻一抛,双手此时也放开了红绫,一跃而下,足尖在玫瑰花的花朵上轻轻一点,那些花瓣又瞬间炸裂开来,往四处散去,女子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唐莲和萧瑟的面前。
“大师兄,你不是说不能引人注意的吗?”萧瑟四处环顾一下,咬了咬牙,对唐莲道,“现在整个美人庄的人都在看我们呢。”
唐莲的脸色有些难看,干咳了一声,“蕊……”
“莲,距离你上一次来,已经过去十六个月零七天了呢。”天女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捂住胸口,“就这么不挂念人家的吗?”
萧瑟望着看着一本正经,实则耳根已经红透了的唐莲,笑道:“你们一个叫蕊,一个叫莲,听上去真像是一对老相好。”
天女蕊望了萧瑟一眼,盈盈一笑,“真是个好看的少年郎。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