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
花清辞用最后一点点意志力,告了假逃出了宴会,若是再待下去,很难说她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
从花厅转过去,花清辞只觉胸中犹如火烧油滚一般烧灼得厉害,她死死按着想要往下顺气,却只觉得那热浪一次次地往上涌来。
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似是笼罩着一层白雾,花清辞伸手想扶住一旁的栏杆,却一个落空,险些跌到地上。
“小姐!奴婢扶小姐坐下……”
花清辞只觉一双温热的手搀住了她,引着她走向了殿旁廊下的宽条凳。
是折梅跟了出来。
“小姐你别怕,我这就去找齐公子来帮忙!”
花清辞吃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管自己此刻是不是病着,对方生硬而强势的口气都让她觉得极不舒服。
何况如今宴会马上结束,人多眼杂,她一个宫廷内眷,与朝廷外臣私下里见面,倘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发现,她定死无葬身之地。
花清辞实在辨不清,此人到底是蠢还是坏。
她隐约记得,剧本中自己借着酒醉,半求半哄让齐雪枝替她解药,对方最终“无奈”与她共赴云雨,却被定檀公主抓了个正着。
这也成了日后隔阂在男女主之间最为紧要的一个心结。
“站住!”
她死命想要拉住折梅,
“别……别去……”
明明心中又急又恼,可发出的声音却是欲拒还迎般的软绵绵。
“小姐就别一味替大人着想了,您现下的身子要紧,倘若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怎么跟侯爷交代呀。”
“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好,小姐就听奴婢的吧!”
折梅硬是将她拨开,毅然决然地往远处跑去。
花清辞死死掐着掌心,逼迫着自己清醒过来,周身热烫如同火烧,肌肤上似有万千虫豸爬过。
她仅存的意念在拼命挣扎,今夜无论如何,必得保全自身。那般低声下气的勾当,无论处于何种境地,她立誓绝对不做。
似是听得见她的心声,上天垂怜,一阵寒风卷过,花清辞打了一个寒颤,眼前有了片刻的分明。
她吃力地站起身来,想去找个没人的地儿静静待一会儿。
下了回廊,眼前出现一条曲折的小径,人生地不熟的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没入林中,分辨不出自己在朝着哪个方向前行。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片梅林,一阵幽香扑鼻而来,东风中,似有悠扬的笛声吹得人心一阵清明。
她忍不住立足倾听,莫名一阵心驰神往。
说不清那声音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花清辞步子踉跄,但格外坚定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了。
梅花瓣上挂着未化净的雪,经风一吹,沾染肌肤,阵阵冰凉醒神。
花清辞走走停停,直至梅林尽头,一个黑色的身影,毫不客气地扎进她眼里。
那人背对着她而立,在寒风中,正握笛而吹。
月色皎洁,模糊的光影里,他一身描金的黑袍在风中瑟瑟摆动,宽大的衣摆来回晃动,勾画出挺拔纤瘦的身形。
这样刺骨的寒风中,他只着一身单衣,笛声中带着浓浓的萧瑟寂寥。
“顾南云”
花清辞在心里叫出了这个名字。
剧本中,这个湖边吹笛人,正是反派顾南云。
此刻被定檀的冷落的他满心痛楚,立于湖畔,吹了一夜的笛子,直至天明时分,没有等到心上人的他倒地昏厥,大病了一场。
花清辞直直看着他寒风中凌乱飘起的那几缕头发,眼里有些发涨,她忽然觉得,书中阴郁残暴的君王,还有另外一副面孔。
不过,今日似乎并不是完成任务的合适时宜。
花清辞心下明白自己不该久留,然而此人笛声如泣如诉,听得她心头一阵酸涩,她呆呆立着,不知为何,竟有些舍不得走。
胸中狂跳得有些神志不清,她伸手想采一点雪粒醒神,不想移开时指尖一颤,枝条上的尖刺扎入指尖,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吟。
“嘶——”
尽管及时收住,却还是落入了旁人耳中。
笛声顿时一滞。
“是谁!”
随着不远处的小内官警惕发问,顾南云亦落下手转过身来。
花清辞来不及躲闪,下意识地对上他打量的目光。
药劲上头,她眼前泛着一层白气,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容在自己眼中不住放大缩小。
他眼中那般挣扎苦楚,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被人撞见,顾南云迅速收敛起所有情绪,赤红的的眼中横生几分怒意,特别是当他看到面前的女子双颊桃红,一副缠绵浪荡之态,料定对方误会了他的身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道,
“放肆。”
侍卫统领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