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恶事
唯有的桌椅板凳,太子容随行的太医发现里面有种慢毒,久居不致死,可人会羸弱,变成药罐子。
寄人篱下,偏偏这种事不能挑明面,太子荣以触木生疹为由更换了。
这一做,本身要息事宁人,偏偏几个随行太监整理木床上的床褥,一颗人头从棉絮里滚落,在地上滚了一条条淤血长痕到了太子荣脚下。
饶是冷静自持的太子,此刻脸色都有一瞬间的皲裂。
是太子荣派去监督与观测贺若鸿的,尤其是注意身边突如其来的女子。
看着地上的潮湿与黏腻,像一种无声的警告,领头的太监见了,赶紧惊吓着去唤禁卫军。
去的北凉奴才,眼神皆为惊恐,来的北凉士兵,眼神皆为不善,除了其中一个是泽安帝的亲卫,秉承着查案公正,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笑面虎。
泽安帝生性多疑,又极好名声,觉得是太子容察觉毒后,自导自演动了自己人妄图栽赃,给北凉下马威,毁他清誉。
为不落人口舌,这罪名亲卫找了个极好的方法让人顶罪圆过去。
太子容后面再换了算得上奢华的用度,鱼贯而入地搬进太子荣的住所,太子容盯着自己焕然一新的住所,面容淡然,眼睛泛着冷意。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两指在膝盖上轻敲几下,吩咐随行的亲身太监德道:
“洛娘子先不处理了。”
*
万灵自然是希望能记得一些以前的,这样不会像只无头苍蝇,可是听了今日贺若鸿一言,她以前竟是如此恶毒的,她怯懦的不敢再“自我救赎”般地挖掘记忆。
她躺在冷硬的木板上辗转反侧,脑子里装下的,全是这几日的经历,血腥肮脏一次次撕碎她的睡意。
北凉入夜极冷,质子的物件与住所都还好,他们这些跟随的都是直接忽略的,分的房间也是极其破小,万灵举手都能摸到顶。
她记得当时阿易说了句,这房子柔然养马的马厩都比这高。
贺若鸿今日是要留着她的,可是她怎么都不愿意,这人拉着她谈他们的过往,可她一点都不记得,她的情意只有河流时开始的记忆,对方越讲她越是不安与彷徨,尤其受了自己害人不浅的刺激,她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最后他离开,她待到天色暗了,便到了一旁膳奴说是自己的住所。
她冷地蜷缩一体,颤抖间听见了自己门动的声音,自己却是僵的实在动不了了。
贺若鸿佝偻着背进屋,一床厚重的棉被盖在自己身上,就要把她抱着离去。
万灵心底对他信任,可是情感上还没升华到同床而寝,尤其是马车好几次她都是保持着距离休息的。
眼见对方三步并作两步走,便要出门,万灵开口道:
“我自己睡罢。”
贺若鸿并不在意她的意愿,步伐并没有停止,万灵激动道:
“贺若鸿,你尊重我些好吗?”
听着女子声音羸弱,夹杂颓丧,猜测人大概是又胡思乱想了,搂着她的身躯,感到闺阁女子,是真没见过凄厉世面,像湖面的睡莲,一个风吹就折了,娇弱得很。
贺若鸿抱着不为人知的目的,只得妥协道:“放心,我自是尊重你的,你这间屋子不避寒,去我那间吧,我的床给你。”见女人神色并不动容,他语气更加缓和哄道:“屋舍怎么比马车大不是?”
“马车窄小我都尚且守礼,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万灵听着逐渐少了戒备松了手,贺若鸿如愿地把人先哄进了屋,整个人都十分乖巧有礼,又是添置炭火,又是整理床褥。
最后顺着坐在床尾,将万灵的脚塞进了肚子。
万灵的脚感受到温度朝自己传递,以及男人肌肉的纹理。
她脸色一红地挣脱:“你这是做什么?”
贺若鸿怎么会让她得逞,刚做了坏事,管他是脚是什么能让自己舒服点,自然是什么都不顾了。
一切都尽在掌控中,他万般好下偶尔的逾规逾矩,女人并不会在意,若是在意——
他委屈害怕道:“南安小国的质子今天被处置了,阿灵,我怕。”
对方果不再动弹,这个女子的心还真是柔软。
万灵心境复杂,整个人没什么生气。
这几日的凶险让她明白他们的处境,柔然国不弱,可是贺若鸿无足轻重,否则那个小山一样的男人护送他们到了就走了。
听膳奴说是个能将,大多数受自己国家重视的质子都有个能臣在身边留着,贺若鸿留下的就只有膳奴和她。
他们皆是在砧板上的鱼肉,自我处境都是艰险的。
可惜,她在安慰上很木讷,面对贺若鸿的无助,她只得将手放在对方手上,用这种并不能改变什么,毫无用处的方式。
但贺若鸿对她的主动接触一向很受用,人都顺势地躺进了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