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兔肉才入口，身前就多了两只利箭，行商似乎是被吓呆了，慌得蜷缩成一团，倒也没有忘记举着自己的兔肉，山林里跑钻出来上百人，手里都拎着砍刀弓箭等，看上去极为凶悍难惹。

为首的大汉扫视一圈，举着刀架在瑟瑟发抖的行商脖子上，狞笑着把他手里举着的烤兔肉抢到自己的手里，张嘴就咬了一口，果然香甜可口。

“哼，你这烤肉的技术还不错，爷爷……”大汉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乾坤颠倒，兔肉卡在嘴里，脖颈处传来凉飕飕的感觉，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稚嫩脸庞就闯进了他的眼帘。

这一幕，成了何潘仁这一生的梦魇。若干年之后，太史令闲暇时在编纂《大唐风云人物志》时，写到武将列传，也曾问过当年这些军中大佬与大将军的第一次会面。

据说当时已经是古稀之年，还在兢兢业业工作的何潘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老人家涕泗横流地回忆了这段初见时的经历，并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表示如果上天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抢那只已经烤好的兔子。

“他抢了我的兔子。”少女色若春花的面庞绽开一抹灿烂的笑，用刀背拍了拍被踩在脚下壮汉的脸，扭头对其他人说，“这是你们的首领吧，他现在到了我手里，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就做我的小弟好了。”

“嗯？”

根本没看清楚自家总管，是怎么被一个小娘子踩在脚底下的其他人，看着她还没二两肉的小身板，根本就不带怕的，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弟兄们，救出总管，冲啊！”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他们足足有一百多号人，弟兄们并肩子上，优势在我！

眼看这些人乱糟糟地往上冲，彼此之间毫无配合，更不用说用了什么阵法，白羽眼前一亮，这都是什么愚蠢的资敌行为？

她仗着自己身量小跑得快，就在这人群里左冲右突地转了几个圈，这群人就凶狠地揍向了自己人，剩下的几个则是被白羽轻而易举地偷袭倒地。

尤其是白羽攻击角度刁钻，让人避无可避，一个个惨叫着倒下去，不到半刻钟这百来人就被全部撂倒，一个个抱着大腿或者胳膊哀嚎。

若是她全盛时期自然不必这么麻烦，区区只有蛮力的百来人自然可以轻松撂倒，可她现在这个小身板实在是有心无力，武力不够计谋来凑。

白羽拎着刀走到那个首领面前，悠闲地坐在他的身边，笑容极为温和：“现在我们来谈谈这些人的赔偿和损失？”

何潘仁看着躺了一地的手下，面色涨红，愤愤不平地道：“我抢兔子的时候，你是故意装的害怕？”

“那怎么能叫装呢，武人之间的事，自然是兵不厌诈。”白羽愉快地把玩着手中的环首直刀，“现在你们都是我的俘虏，你既然是他们的首领，自然也得为他们负责。”

何潘仁面色一僵，看着这个不过是比自己的腰高一点的小娘子，努力扯出一抹虚假的弧度，一脸的真诚：“不知道小娘子要什么样的赔偿，咱们做生意的和气为贵，一切都好商量啊。”

“嗯，你说的对，我就喜欢你这样朴实的商人。”白羽缓缓点头，随后站起身，对着他脱臼的胳膊踹了一脚，“那我也得向你展示一下我的诚意。”

“啊！”何潘仁惨叫一声，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居然被接好了，欲哭无泪地看向白羽，接骨之前就不能提前说一声，让他有个准备么。

“好啦，你现在可以算算，你们这百来条命作价几何？”白羽亮晶晶的眼眸瞧着何潘仁，拎着刀的手灵活地摆弄那把刀，“我家姐姐非拦着我不让投军剿匪邀功，总想让我回家继承家业，去过那富贵生活，明明剿匪来的简单又快捷，还能扩大家里的产业……”

“小娘子！”何潘仁激动地打断了白羽的话，瞧见白羽略带些不满地瞪他，忙又放轻了嗓音，指了指躺在地上哀嚎的那群人，“我何潘仁本是西域的胡人，只因暴隋苛政逃命于此，他们也是一同逃难的流民。我们聚义在此就是为了推翻暴隋苛政，先前还救了暴隋被陷害罢职的尚书右丞相李纲，现在已经成了我们义军长史……”

“义军？”白羽冷笑一声，“劫掠过往无辜行商，就是你们的义，你们与暴隋又有什么两样？”

“我……”何潘仁语塞，又瞧到白羽不善的眼神，突然计上心来，忙忙一躬到底，“我蛮夷也，大家也都是被迫落草为寇，还请小娘子做我们的总管，教我们如何成为义军，若是您不嫌弃，我愿意做您的帐下一小卒。”

“欸？”白羽惊奇地围着何潘仁转了个圈，这人还真的上道，倒是个可造之材，不过脸上还是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神色，“罢了，既是你如此哀求，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便教给你们如何做一支出色的义军。”

何潘仁听了也只能暗暗磨牙，真当他听不懂她话里的威胁么，她一个人就让他们这数百人折戟，若是她真的领了一只队伍过来，他们焉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