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毛孱弱的野兔子”

她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走过灯塔，潮湿的水汽浸润了空气。孱弱不稳的步伐，头发濡湿沾在她的脸上。白色的衣裳，黑色的头发，她走向深海。我一直看着她。

夜里，传来幽幽的声音。那道声音问我：你还要跟下去吗。

我低头，从皮鞋，看到了材质硬挺的裤管，一路看向了手边抱着的牛皮纸，里面竖着放着棍状面包。看起来就很柔软芬芳的焦糖色，沉淀下去，像放置许久的蜡笔那样。大概，已经过了最佳赏味期。

我早已忘记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潮流涌动，像无数颗鱼卵逆流而上，寻找温暖的巢穴。

升起一颗颗散发着光芒的，泡泡般的东西，看起来精致又脆弱。不一会儿，它们就自己发出“哔啵”的声响，破碎了。但那些，还在持续不断地升起。

突然，四道光芒强硬无比地从黑天的那段射来，带来凌冽的风和嗖嗖的声响，插入地面，化作囚笼将她牢牢笼罩起来。

莫名的直觉告诉我，那是她自己造成的。

我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问她要做什么。

光芒化作囚牢，囚牢又好似防护，莹莹的光芒冲天而起，她瞥来的一眼，从滑落黑发的缝隙中，我看到了她的蓝色。

像失去了呼吸，又像是瘫痪症状者，她渐渐瘫软下去。异样的，仿佛瞬间被人抽去的骨头那样。有液体不断从她那里溢出，渗入到身下的白色沙子里。

我定睛看去，是血。

红色的血。

似乎就在我意识到那是血的瞬间，如雪崩一样，那些液体争前恐后地溢出来，大面积地铺撒开来。我快步上前，想看清到底是哪处流出的血。却突然掉入了陷阱里。

有莫名的光屏，将我与她分割开来。

她好像终于不再把我当空气人那样无视我，转头凝视着我。她的目光，因其眼神的空洞，比起“火辣辣的”这样的形容词，倒不如说更像是冰冷的钉子，要钉入我的眼球里一样。

我开口道，你不想活了。

我看到她虚弱地喘口气，苍白又单薄的嘴唇生理性地颤抖了几下。我猜测她应该是想要回答我，但过失的血液也带走了她大量的生命力，她已经没力气再来讲话了。

我看到她的嘴唇翕动几下，似乎在说些什么，我把那些破碎的口型记下。

她似乎在说

“多事。”

【多事。】

我在心里重复一遍。

又想起了她蓝色的眼睛。

她孱弱的身体仿佛被戳破的气球，肉眼可见得空荡下去。她的脸庞精致极了，眼睛麻木又无神，却也因此诡异地显现出几分温顺来。

我无端想到野外的兔子，听说生活在野外的兔子，和家兔不一样，眼睛是蓝色的。

红色的液体还在继续。

我看清了，那潺潺水流一般的，竟然来自她割破的手腕。

手腕上的动脉，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吗？

我看着她生命流逝，幻视出一只野兔子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