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各一方
到如今,玉揽城坐在大帐的椅子里,左手里还握着少女扔过来的茶杯,右手还握着怀里的剑柄,眼睛里开始有了骇人的光,知道他在南疆禁林里这番经历的人,只有三弟玉揽书跟劳将军二人,连如今平南军里哪怕亲信如吕之名都不曾知晓。
这突如其来的少女,一言道出如此隐秘之事,如果她有不轨之心接近自己,那么就意味着阿羌出了事,且跟南疆皇室有关。
“哦?那你倒说说我何时半年与你相处过?”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摸了两把手中的剑柄便将手中的佩剑拔了出来插在地上,手指弹了一下剑刃,嗡鸣直击人心带着无声的杀机,他压抑着心中想要杀人灭口的心思,突然又问道。
“六年前!秋末!我抓野猪的坑里你落了下去!还身中九环毒昏迷不醒,是我救了你好吗!你这双银灰色的眼睛,你这脸,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右大腿里侧还有一条两指宽一掌长的疤,是你自己内力没恢复非要轻身掠树摔下来被树枝刮的!”阿羌越说越激动,满心见故人的喜悦,楞是被眼前这张臭脸激成满腔委屈,他还拔剑插在她脚边吓唬她,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狗东西!大骗子!呜呜呜呜!还跟我说什么林中鸟,都是骗子骗子!!”
少女气得背对玉揽城蹲在地上一通哭,高马尾散开在肩头,肩膀哭得一抖一抖的,渐渐的脖子后面显现出四个小黑点。玉揽城的眼睛仿佛要把那四个黑点望穿一般,没忍住从椅子上走过来俯身摸了一下,果然是熟悉的感觉。
容貌可以作假,经历可以偷盗,但是这骨血里自带的特征是无法伪造的。
是她,真的是她。
他的心开始狂跳,是狂喜的感觉,但从父皇过世以来这六年,久居高位让他已经忘记那半年可以放松表达自我的感觉,他变得沉默寡言,更加不善言辞,一堆的话堵在喉咙里也不知如何开口。
他拍了拍径自在哭的少女,见她不理,不得不蹲下身子在她旁边静静的等她哭完。
吕之名早就远远的遣开了人,一个人守在帐子外,他自然听到了少女的哭声跟叫骂声,甚至还听到了少女说的那一堆堆小秘密,只是没想到连玉揽城腿间这么隐秘的伤痕她也知道。
这少女什么来头?
他有点担心,自是担心玉揽城中了这长得狐狸一样的女人的蛊惑一类,都说南疆从军的女子声可杀人,浑身是毒,不可教人小看...若是摄政王在他眼皮子下出了意外,他回去可以直接领死了。
吕之名这便抬手掀了大帐打算进去,结果半个身子一进去便傻眼了,也不敢出声,甚至脚都还有一只没踏进去就马上整个人缩了回来。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一向冷漠又自持的摄政王,不顾形象的蹲在缩成一团哭鼻子的少女旁边,两只手举在半空中,好似想要安慰眼前人又不知如何下手的笨蛋样子。吕之名满头冷汗,还好没出声,这要是出声被摄政王看见了自己窥探到他失态的样子,三十军棍没得跑了。
账中哭鼻子的少女,哭了半晌,自己力竭了便停了下来,悄咪咪的偏着头从缝隙里观察蹲在旁边的傻大个,还是一样的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一样看起来笨笨的,不禁偷笑。
“哼...”少女的声音明显带着哭后闷闷的感觉“现在信了吗?”
“恩。”
得到想到的答案之后少女便唰的站起身子去首位上的太师椅坐了下来,一脸得意的小脸还挂着两行眼泪,妆都有些花了,眼下两粒位置原是对称的红宝石都蹭歪了,她撅着嘴跟玉揽城说道:“哭饿了,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玉揽城失笑。
她还是这样,哭了三分钟便好,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跟记忆里没有两样,哪怕如当初抓野狼被抓伤也是哭几滴眼泪上了药便马上破涕为笑。
“想吃什么,中原的?还是南疆的?”玉揽城也站起身子自然的坐到了她旁边下首处的椅子上,一幅安心哄人的模样。
“恩...想吃中原的糕点,往年宫里只得这么几次,皇兄都给我了,但是我怎么都吃不腻。还想吃中原的宴菜。都三年没吃到了,怪想的。”说到吃,阿羌便是个两眼发亮的馋猫样,就是脸上花里胡哨的模样有些潦草。
“糕点自有,宴菜?你何时吃过中原的宴菜?”
抓住话中的重点,玉揽城忍不住又皱了眉,她一禁林孤女,如何会接触到这东西?
“还有,皇兄是怎么回事?”
虽是想要赶紧了解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玉揽城还是马上站起身来去吩咐了帐外的吕之名安排美食,瞥见吕之名一脸了然的贱笑没忍住给了他一脚。吕之名虽然挨了一脚,还是乐呵呵的跑了出去,一边笑一边捂肚子。
啧啧啧,一世英名,毁在这小女子身上,还叫他听了个全看了个全,哈哈哈哈。
然后只见一只镖袋精准的砸在了他头上....
砸了吕之名一头之后玉揽城拍了拍手回到了椅子上,示意阿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