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的心定了,情绪也变好了,我真希望这会儿那个什么火兄弟能在我身边再探查一下,看他还敢不敢再说我心绪混乱,我真是这辈子都没有象现在这么明白过。
我中午是不回家的,在办公室休息。下午上班时间我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见外面等着一个人,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在上下兜里摸索,我招呼了一声,他循声望来,我指一指他后面墙上的禁烟标志。他扭头看了看,把烟拿下来,苦笑道:“我知道,我没打算抽,我就是叼着解解瘾头。”
我表示不信,问:“那你在摸什么呢?”
他说:“我在摸手机啊。刚才出门走得急,没检查,好象手机忘带了。同志,我跟你打听个人,有个叫林安清的,是我熟人,他现在在吗?”
我很诧异,这年头儿套近乎都这么不讲究了吗?我直接走过去,对这人说:“我就是林安清,你认识我吗?”
他吓一跳,手里的烟掉在地上,又赶紧捡起来,自嘲道:“嘿,这么巧……实话说了吧,我是林子家隔壁兰家的亲戚……呃,这关系是有点远哈,不过我们家老祖宗是林子妈妈的干妈……呃,当然这跟我也没关系哈……那什么,我有你的电话,在手机里,不过手机忘带了……呃,我现在也不好证明了哈……”
这个人还真是罗嗦啊,他到底想说什么呢?我打断他,问道:“你找我干嘛?”
他咳了两下,镇定下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中午没休息,脑子有点儿乱。我是兰文珠的小叔叔,我叫兰中轩。虽然我们不认识,但我听说过你,我妈,就是兰家老祖宗,你应该见过的,她有你的电话,告诉我了。前阵子,我妈嘱咐我一件事,说是为了兰家的体面,如果我哥我嫂子一定要离婚,我得设法阻拦。这不,今天上午我刚接到我哥的电话,说跟我嫂子要回来办离婚手续,我就想赶紧来找找你,问问能不能有什么办法不给他俩办。”
我瞪着他,这人看起来有六十多了,身子骨儿十分健朗,气色很好,可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兰中轩跟我解释:“小伙子,我知道你是林家的亲戚,在本市婚姻登记处工作,我妈说你既然有办法为林家办掉包婚礼,也就该有办法不让我哥我嫂子离婚,我们也不是为难你,就想着你是专业人士,能给出出主意。”
我听出味儿来啦,笑话,这莫不是跑来威胁我的?掉包婚礼这种事,林子和方柏梧都不出头告我,他一个外人能有什么置喙之处?我警惕地瞪着他,面色不善。他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接着道:“你别见怪,我是个体育老师……过去是,现在早就退休啦……咳,我的意思是我不太会说话。兰家和林家做了二十几年邻居,总该有些香火情,是吧?咳,远亲不如近邻嘛,是吧?”
套近乎能套得这么尴尬,我还是头回遇到,我板着脸,公事公办地回答他:“兰大爷,我国婚姻自主,无论是结婚还是离婚,都需要当事人亲自到场来办,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我出不了任何主意。”
兰中轩依旧摆个笑脸,对我说:“小伙子,咱能不能进你办公室详细说说?你看,我跑来一趟也怪累的,你好歹可以招待我喝杯茶吧。”
我摇摇头:“办公室不方便接待,你有事可以在楼下办事大厅的窗口咨询,兰大爷,我要上班,就不多陪你聊了。”说罢我就想回身进办公室,却听兰中轩说道:“小伙子啊,做人要厚道,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虽说你是不认识我,但就不兴你家里有人认识我?子曰国学班听说过吗?”
我站了下来,子曰国学班?我还真听说过,跟我说起这个的,是我的奶奶,她老人家来本市照顾我的时候,唯一的社交活动就是去这个国学班里听课,我常听奶奶讲,国学班的教习先生非常温和儒雅,对男女一视同仁,去听他课的学生,什么年龄的都有。而且他收学费因人而异,奶奶当年想替我爹和我攒钱买房子,又舍不得放弃听课,教习先生知道情况后,就给奶奶算了个一折。
我重新转过身来面对兰中轩,他笑笑,说道:“我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兰中轩,是子曰国学班教习先生的小儿子。我想咨询的,是子曰国学班教习先生长子离婚的事情,你可以让我进你的办公室里详细谈一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