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二十岁那一年到霍来山定居的,如今十来年过去了,每次有土族人跑到我们这里来玩的时候,我都会留意打听有没有再世土仆的消息,可是一直没有,我纳闷儿了许久,难道就我一个回到这世界上来了吗?涅母要真是召唤我们,论理也该土老大第一个回来啊。
我没有去找土族族长要回我的火焰盒,那是世间唯一还具备火脉催生力的宝物,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族亲能激活它的力量,我打定主意永远不会再使用它,我为什么要在这世界上再催生任何火脉呢?早死早超生,早点把火脉资源用完,大家散伙拉倒。
我大概是五大仆人里面最讨厌人类的那一个吧,偏巧奇怪的是,我也是唯一一个只对人类具有特别意义的神仆,在这个世界上,别的生灵都不会使用火,不会掘穿地壳寻找火的资源,只有人类会,也因此,只有人类,成了我这个族群的最大敌人。
但是,除了我之外,我的族人里有很多人不这么想,现在的议长快一百五十岁了,还教育我呢,他说:“我们的工作对人类最有意义了,我们是人类文明的奠基石,这是多么伟大的工作!这是对涅母最忠诚的奉献!你……你是再世火仆我也不好说你什么,但你来到这世界上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意义你个头!
当年人类初生,茹毛饮血,忍饥受寒,涅母看着落泪,而生火的资源最难在短时间形成,我若是不将催生力用到极致,人类还得等上几万年才能学会用火。
我是五大神仆中最小的一个,性子又急,于是散尽全身催生力,化作这个世界上的火脉之源,为这个世界留下火种,还留下我的族群护佑……你们知道为什么我的族人们都没有催生力吗?就是因为我为了尽可能快地催生人类文明所需使用的火脉资源,在一开始就已经耗尽了全部催生力!
我怕人类苦难生活太长久,我怕人类文明的进程太漫长,我甚至都没有为我的族人保留任何余力。而我自己,最后化成一个小煤球去睡觉,从头开始重新修炼催生力,我是想着,这个世界上的火脉资源应该够用很久,待我睡醒时,我的族人应该依然还能够生生不息。我修炼圆满后再醒来,就可以把重新生成的催生力再分给我的族人,那时他们就能再为这个世界催生火脉,这样,火资源会永不耗竭,族群也会欣欣向荣……遗憾的是,想象总是很美好,现实则骨感得硌人。
我根本没有料到,我没能睡到自然醒,直到现在我的催生力也没恢复多少,远不够挽救我的族群。照人类现在毫无节制使用火资源的速度,就算我取回火焰盒来加持催生力,把自己搞寂灭了都供应不上。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给人类留下太多火资源,人类发现的越多就越是贪婪,恶性循环。
所以,再也不要跟我讲什么意义!
土族兄弟和那个人类女子来到霍来山顶的这个晚上,我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我的生活即将发生改变:我正带着族亲们在居穴里开晚会呢,大家又唱又跳蛮快活,居穴入口的门一直关得好好的,阵法完全没有发动的迹象,无需警惕。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啊,谁能想到,我正在摇头摆脑跟一蓬火焰共舞的当口,火苗儿突然幻化成一张哭泣的人脸,用细微的女子声音哭叫:“涅母神的仆人啊,请你见见我!”
完全是条件反射,我想也没想就应声瞬移到了呼唤声音传来的地方,然后我发现那里有一个我感知不到灵力的土族兄弟和一个人类女子。
呸呸呸!!!人类女子凭什么呼唤我?凭什么假借涅母名字来呼唤我?
我快气死了,我绝对不打算帮助任何人类,这个自称是再世土仆的土族兄弟别是被她拐骗来的吧?我劝土族兄弟也不要管人类的闲事,还压制住火焰盒的灵力假装不认识这个宝物,反正我就是不想去干这趟拯救人类的活儿。
结果三说两说的,我到底还是着了那个人类女子的道儿,不小心看见了涅母神喻,我当然不能不听从涅母的召唤。
我再一次从土族兄弟手中接过火焰盒的时候,仿佛看见涅母正在对我微笑,仿佛听见涅母正在我耳边说:“火儿,来吧,我很惦记你呢!”
好吧,那我就跟着他们去走一趟吧。
我不愿意在那个人类女子的面前讲出仆族人的真名,所以我自称火小明,同样,我对那个自称再世土仆的土族兄弟亦不太放心,所以我叫他阿土仔。
至于那个人类女子,简直就是我最讨厌的人类典型,她似乎有着永不枯竭的旺盛好奇心以及特别莫名其妙的自以为是,我当然更不愿意唤她的名字,我就管她叫“烦人”!嘿嘿,她没听出来,她以为我叫她“凡人”呢!
有这个烦人跟着,我不能带阿土仔进火族的居穴,也就不能回去同我的族亲们告别,于是我用灵力遥遥同居穴里的族亲们交待了一下,让他们继续待在这儿等我回来,然后同阿土仔说:“搞定,出发。”
烦人也不嫌我烦她,好奇地问我:“你都不用收拾行李的么?你没有家人需要告别么?你好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