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月
一条巷子里。
巷子里栓着一匹棕马,她将拴着的绳子解开,扯住缰绳,翻身上马,“驾!”
谢云闲骑马冲出巷子,冲上空旷无人的街道,马匹横冲直撞,她被颠得七扭八歪。
谢云闲小时候马术考核算得上前列,后来被要求去读三纲五常,便逐渐荒废了。这才骑了一会,她就感觉双腿阵痛,但适应了一会,很快就找回了当初的熟悉感。
来刺史府之前,谢云闲让曾炎给她备了一块令牌和一匹性子温顺的马,若发生意外,她就直接出城,明日再回来。她在城里很不方便,引人注目,也很难避开谢睿和谢观声的眼线,出城是最好的办法。城外山林遍野,躲避和隐藏都更为便利。
不过看样子,谢观声的人还未认出她。
眼见距离城门还有五丈远,前方忽的窜出一个人影,拎着长刀朝她的马头劈下。
谢云闲和马都被惊动,她奋力拽住缰绳,硬生生将惊慌的马给拉住了,才没往刀刃上撞。
前面的人拦住了去路,身后人正在赶来。
看似已经无路可走了。
手里还有两枚燕尾镖,一枚她已经用过,对方肯定会有所防备,不会再轻易中招。
前面那人一步步朝她逼近。
十步。
九步。
谢云闲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簿书。
五步。
四步。
三步。
就是现在!
谢云闲猛地将怀中的簿书往后一丢——
那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注意力瞬间被簿书吸引,纵身伸手去接。
趁此时,谢云闲纵马冲了过去,从那人身侧疾驰而过。
那卷簿书被谢云闲丢进了一个水缸里,书页被水浸湿,洇染了墨水,模糊了字迹。
那人捡起簿书,连忙用衣服将水渍擦干,可效果甚微,手指轻轻一碰,书页就被搓破了,他手忙脚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另一人瘸着腿赶到,暴跳如雷:“人呢!”
……
身前长路无尽,通往黑夜。身后灯火扑朔,暂时没看到有人追过来。
谢云闲稍微喘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大腿内侧的剧痛,怕是已被擦破了皮。
太久没骑马,身体有些受不住。
谢云闲忍着痛,慢慢往前走,决定先找个地方度过这一夜。
她也不识路,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自己到了河边。
她翻身下马,将马拉过去,让它低头喝了几口水。
月光照在碧绿河水上,谢云闲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俯身洗了洗手,溪水很凉,沁过皮肤,略微酥麻。她正欲将面罩揭下,身后的马儿却吼了一下,马蹄乱蹬,甩掉了拴着自己的绳子,猛地往林子深处窜了进去。
不对!
谢云闲侧身躲过了身后袭击,在沙地上滚了一圈。
那人的长刀完全不放过她。
“等等!你们是谢观声的人吧?”
那人蓦地停下,盯着她。他小腿上缠了一圈纱布,简单处理了谢云闲的燕尾镖造成的伤口,但因方才出手动作幅度过大,血慢慢从纱布里渗了出来。
浑身上下被坚硬的石子硌得生疼,谢云闲撑在地上,疼痛使她保持清醒。
她清楚知道,她跑不了了,仅凭武力,她毫无胜算,只能以口舌取胜。
“你确定要杀了我?若我死了,谢观声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什么意思?”那人握刀的手紧了紧。
“比起杀了我,谢观声应当更想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刺史府,为何要偷走那卷簿书吧?”
“……”
谢云闲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看出他开始有些动摇,但依旧十分警惕。
“你又在使什么诡计?你刚骗我那镖上有毒。”
谢云闲双臂一展,“我现在没了簿书,唯一的武器也用了,跑又跑不了,还能做什么?
“……”
“你身为谢观声的人,原来竟是这般怯懦。”谢云闲毫不留情面地嘲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可不是勇士之风。”
“你!”
对方果然被谢云闲激怒,想要杀她,但刀落在半空,又顿住。
“……”
那人垂下手,朝谢云闲走近。
谢云闲指尖攥着一枚燕尾镖。
“他应该是往这边走了……”
“公子,脚下小心。”
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谈话声。
谢云闲和那人皆是一愣。
这里除了他们,竟还有别人?
看这人的神色,似乎不是他的同伴?
那会是什么人?
不管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