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茫茫

李永春本传唤谢云闲、陆瑞岚和谢兰三人，但陆瑞岚病倒，谢兰被谢云闲困在房中，谢云闲便只身前往，先行一步陆瑞岚和谢兰不知隐情，有她们在，谢云闲有些话也不好跟李永春说。

公堂肃静，李永春端坐于堂上，翻着手中卷轴，神色肃穆如常。

“李刺史。”

李永春将手中书卷放在一侧，看向谢云闲。

“谢云闲，为何只你一人来了？”

“陆姨娘与兰妹妹仍在路上。”

“为何不与她们一起？”

“我猜您有话想单独问我。”

李永春打量她几下，正言厉颜：“谢云闲，我问你，谢睿与谢观声所作所为，你可知晓？”

谢云闲实话实说：“近日才知晓。”

“知晓此事后，你可有包藏祸心、助纣为虐的行径？”

谢云闲坦坦荡荡道：“并无。”

“谢睿如何死的？”

“为救谢兰和杀叶萁而死。”

“他与叶萁朋比为奸，为何突然会背弃盟友？”

“益州落难，非谢睿所愿。叶萁狡诈机敏，要破除他的阴谋诡计，并非易事。此人行事谨慎，即便自觉胜券在握，人在城中，尚未离开，也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于是他绑架谢兰，以谢兰为饵，引我与崔灵景二人上钩。然而叶萁此举，是谢睿一步步促成的。”

谢睿毕竟是谢云闲亲生父亲，若谢云闲一味摘除自己，将谢睿推出去，反倒令人生疑。

更何况，她所言属实，李永春想必也知道。李永春与崔灵景相识，必然早已从崔灵景口中得知真相。谢睿这飞蛾扑火的举动，以崔灵景的聪慧，不可能猜不出他的意图。

“要想接近叶萁，就要削弱他身边的力量，同时令其放下戒心。”

场上十几人都一动不动地盯着谢云闲。

谢云闲却恍若未察，淡定从容，目光平静。

“人越聪明，越觉得自己聪明，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要将自身置于弱势地位，营造必败假象，就能使自负之人放松戒备。谢睿与叶萁合作多年，不可能毫无对他一无所知。他正是利用了叶萁这一点，才设下此局。士兵攻城，刺客袭击刺史府，分散了叶萁身边的力量。他要对我下手，就要亲自出手。”

“一派胡言！”坐于李永春左侧的一名官员怒喝道，“谢睿勾结外敌，难道还是忍辱负重，为了国治民安？”

谢云闲看向那人，平静道：“两者并不矛盾，若没有谢睿，抓不到叶萁，也是事实。”

“呵，你是谢睿的女儿，又为谢睿这般狡辩，谢云闲，很难不怀疑你另有图谋？”

“身正不怕影子斜，您若怀疑我，与其胡乱揣测，与我逞口舌之辩，不如亮出罪证。”谢云闲平静道，“或者说，您有比这更好的抓住叶萁的办法吗？”

“你——”

“够了。”李永春打断那人，问谢云闲：“你既未参与其中，如何知道这些隐情？”

“生如棋局，落子无悔。”谢云闲垂眸道，“谢睿所用招式，早在对弈中说过，只是我如今才想明白。”

李永春正要继续盘问，外面一人进来道：“李刺史，陆瑞岚、谢兰到了。”

“带她们进来。”李永春又看向谢云闲，“你先退下吧。”

“是。”

“来人！送谢云闲回府，即日起，谢府所有人不得离开谢府半步，等待陛下发落。”

“是，我明白。”

陆瑞岚是被谢兰搀扶着进来的，脸色惨白如雪，嘴唇发紫，一日不见，仿佛消瘦了半圈。

谢云闲忙唤：“陆姨娘。”

陆瑞岚和谢兰见了谢云闲，如见了救星，眸光一亮，“霄儿，情况如何？李刺史说了什么？找你何事？事情可有转机？”

谢云闲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

“二姐姐，你可替阿爹和二哥说话了？阿爹和二哥绝不会做这样的事！阿爹拼死刺杀叶萁，难道要让阿爹死不瞑目吗？”谢兰心急道。

“我已与李刺史秉明事由……”

“仅凭叶萁一人所言就定阿爹和二哥的罪？叶萁是什么人，李刺史还不知道吗？”

谢云闲不忍让她知晓真相，却又不得不坦言：“不止。”

“霄儿……”陆瑞岚紧紧抓住谢云闲的手腕，“你二哥的事，李刺史怎么说？”

陆瑞岚捏得她生疼，谢云闲还是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李刺史说一切已禀告圣上，还得等陛下裁决……”

陆瑞岚闻言腿一软，谢云闲反应及时，扶住了她，“陆姨娘。”

“声儿……声儿……他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谢云闲默然。

谢兰激愤道：“我去找李刺史说清楚！我……”

“兰儿！”谢云闲当即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