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工不雅
黄昏的晚霞,覆盖云端,笼罩着宸星宫,这一皇城北面最巍峨的宫殿。
殿前,一侍卫急促地跑入其中。
冲到公主闺房前,他喘气不止地对着守候在门前的侍女问道:
“ 殿下呢?小人有急事禀告!”
“ 唉,殿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了 ”,桐梨端着晚膳,忧心着:
“ 说是谁也不许打扰,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
“ 是关于苏世子的事 ”,侍卫连忙说道:
“ 公主殿下曾说过,有关苏世子的事,不必通传,直接找她禀告 ”
桐梨一惊,立即让开路,放他推门入内。
雕花大门敞开,却不见公主殿下。
桐梨疑惑地望去,屏风后,人影攒动。
“ 殿下,您派出宫的侍卫有要紧事禀告 ”
桐梨走到屏风之后,只哑然地看着这奇异的一幕——
长发垂肩,未施粉黛的少女,身着丝质寝裙,面色羞恼,忍着怒气,在明亮烛灯之下,握着一枚破布娃娃,用针线筐中,最纤长的银针,气势汹汹地——
扎了一个接一个对穿儿!
那娃娃脑门上,恰好写着:宗政溪,三枚歪斜不正,一看便知是出自公主之手的墨字…
细听来,她低声咒骂道:
“ 老古董,心眼儿真坏!”
凌乱的针线筐旁,碎布满桌,一只蹩脚的香囊,坠着一块上好的碧色玉环,放于最显眼的位置。
香囊上绣着一个拙劣的“璧”字,桐梨一眼看出,这等绣工,亦是出自公主之手…
“ 公主殿下… ”,桐梨忍着闷笑,打断少女撒气似的扎针之举,“ 有苏世子的消息 ”
潇儿眼眸一亮,立即放下手中千疮百孔的娃娃,惊喜地跳了起来。
“ 快说,世子回来了吗?”,她慌张地拿起亲自绣制的香囊,默默祈祷着。
“ 殿下,小人看见世子的车架离开了翰林院,正是要赶回宏德候府 ”,侍卫禀告。
“ 太好了 ”,潇儿快步走向大门,她的故哥哥终于舍得放下政务归家去了,这般好时机,她可万万不能错过。
“ 殿下,您…就这样出宫吗? ”,桐梨拦住她,为难地扫视着她随意的装扮。
“ 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走 ”,潇儿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 诶,殿下,桌上这个物件…如何处置?”,桐梨指着那只可笑的布娃娃。
“ 哼,不过是本宫做完香囊之后,剩下的边角料做成的消遣玩意儿,不必收拾 ”
潇儿头也不回,轻蔑一哼,脑中只想着快些见到他,脚下如生风了一般,急不可耐地跑出殿门。
*
夕阳西沉,宏德候府外,马车渐停。
锦衣郎君快步下车,正要走入候府正门,却听身后有人急切地唤住他。
“ 苏世子,公主殿下请您前往萍桥一聚 ”,侍卫着急地说。
苏故早已习惯,只当未曾耳闻,脚步不停。
“ 苏世子,公主殿下说了,您要是不去,她就…她就从萍桥上跳下去!”,侍卫抹汗。
苏故站定,转身过来,冷漠地看着他。
终于,他无奈暗叹,走向马车。
不久后,马车赶到近郊,一座宽大石桥横于一条清流上。
苏故下车后,迈上萍桥,面色铁青地环顾四周,却未发现那位公主殿下的身影。
“ 故哥哥,我在这儿 ”,潇儿欣喜地挥舞着手臂,在船上轻轻蹦着。
苏故垂眸看去,桥下水流中——
披散长发,只着寝裙的少女,笑容满溢地站于一叶小舟之上。
乌黑的发丝,垂在裸露的、皎洁胜雪的白皙脖颈上,颇有些惹人垂涎之意。
苏故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挥袖转身,隐隐有着愠怒之气。
“ 公主殿下何时才能长大,如此衣着,不成礼数,微臣无颜面对您,先行告退 ”
潇儿慌了神,连忙解释道:“ 我是为了早点来见你,故哥哥,诶…别走… ”
看他不留情面地越走越远,潇儿咬牙横心,猛地跳下船,跃入水流之中。
咚的一声,只听得水花四溅,快步走远的郎君心下一沉,迅速转身向着水岸跑去。
他震惊地望见,那单薄的少女,在水中无助地挣扎着。
不做任何多想,霎那间,苏故飞快地跳下水去。
只是——
当他站定于水中时,才骤然恢复清明的神智,发觉这水尚浅,只刚刚没及半腰…
而那头的少女,察觉他入水来救她了,立即站直,眉眼弯弯,娇羞嬉笑着,不再装模作样地拍打着水面…
“ …… ”,苏故原本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