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雪
太医院内,梁晓声处理着手中积攒下来的一堆事务,眼看着宫宴就要开了,她揉了揉额头抓了点紧。
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了之后,梁晓声拿着长公主给的玉牌疾步匆匆便往梅园赶去。
路上的宫女太监没有往日时候的多,想着大多都是去了梅园那边了。
她抓了抓头发,怎么着去那种场合还是不能太过于邋遢。
雪是一片片地往下面飘,已经快一天了,不知道萧桓那里究竟是如何了。
“梁太医,这时要去哪?”
身后兀地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男声,声音听上去很熟悉,熟悉到让梁晓声身体一震。
她转过身去,果然是允王。
今日一早在长公主殿上发生的还历历在目。
明知道允王他不怀好意但是不能不守着规矩,站在这里,这让梁晓声感到很不舒服。
“参见允王殿下。”
宫中的地砖上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雪,温热的膝盖慢慢地将雪融化,雪水顺着棉裤渗透进去,冰凉地包裹着皮肤。
梁晓声身形消瘦,这分寒意很快便穿过了肌肤侵入到骨头里。
就这样跪了很久,还是不见允王他有要自己起身的意思。
就和那日一样,但那日是长公主的突然出现才打破了这一场面,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
新雪落在梁晓声刚刚整理好的发髻上,她连伞都打不得。
允王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瘦弱单薄却又令人讨厌。
那日,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眼睛,那种疏离淡漠的眼神让他很不喜欢,甚至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养过的一直小狗。
他那时很喜欢这只小狗,但是任他如何去讨好这只小狗,小狗始终都躲着他,不愿意跟他亲近。
后来,他便向那日挑起梁晓声下巴那般挑起小狗的下巴,乌乌的两只眼睛垂下,在那其中所流露出来的眼神让他记忆犹新。
和面前这个女太医一样的眼神。
直到他亲眼对上了梁晓声的眼神后,允王忽然生出来一个想法,他想问一问,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那么地疏离,冷漠,和自己的母妃一样。
梁晓声冻得浑身颤抖,她跪在地上,却感受到一个黑影向自己欺过来。
宫里的路上,偶尔有几个宫女太监走过,但是他们根本不会往这里多看一眼。
黑貂袍下的允王对比着只穿着一件青绿色官服的梁晓声显得那么贵丽。
他也蹲在地上,声音不大却又带着点戏谑。
你不是跟姑姑的关系最好吗?
那我跟你说个故事吧,一个宫里老人都知道但是没人敢说的故事。
“梁太医。”
“臣在。”
“今天的雪真大啊。”
允王将伞撑开,挡在梁晓声的头上。
他们一个跪着,一个蹲着,楠竹削成的□□被允王握着,雪打在油纸上面“簌簌”地发生声响。
听说张时臣对这个女子也不一般啊。
允王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意,“梁姑娘,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听到允王不再叫自己的“梁太医”,梁晓声心中隐约觉得不好。
但是眼下,只能以不变来应万变。
这样的距离令梁晓声很不舒服,她只得将头低得更低一些。
允王的声音在上头幽幽响起来。
“这样的雪天让我想到了姑姑当年被迫前往北国和亲一事。”
和亲?梁晓声心中一沉,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允王继续说,“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会本王也才八九岁。”
又是二十多年前,
雪纷纷落下,从如今的踏风御路吹到了二十三年前的长安街。
长乐公主叶萱,圣上的亲妹妹,在大雪里,在夹道相送的百姓的目送下,前往北国。
在这之前,新皇刚刚登基,边境不稳,军中虽有萧衡坐镇但良将少,敌军多。
在众多的边境之国中,若羌盘踞长岭以北,是为当朝最大的威胁。
那一年,若羌谴使者来,要求以和亲来维护两国的安定。
允王抬了抬头,声音里有着不可察觉地悲伤,“那时候,姑姑才十六,却是当时唯一一个适龄的女子。”
梁晓声从未听长公主提及此事,在她与长公主的相处之中,长公主为人洒脱自然,不拘于小节,皇上对其也是相当宠爱。
就像是从小到大从未经受过任何挫折一般。
此刻的梁晓声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为何两国之安定,偏要以牺牲一女子来成全。
梁晓声轻轻地回应道:“微臣从不知此事。”
听到梁晓声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颤抖,像是冻的又